掛了電話,顧盼男走到單位門口,又沿著馬路走了一段,離單位有段距離,這才停了下來,陳興的車子過來,顧盼男心裏也有避嫌的想法,不想在單位門口被其他人看到。
仔細的看著馬路過來的車子,顧盼男認得陳興的車牌號,車子一近,顧盼男就趕忙招手。
陳興轉頭看著上車的顧盼男,笑道,“你這個時間還在單位,吃晚飯沒有?”
“陳書記您吃了沒有?”顧盼男瞥了陳興一眼。
“我在辦公室隨便湊合著吃了。”陳興笑了笑,“怎麼,你還沒吃?”
“我也吃了。”顧盼男輕點著頭,沒好意思說自個沒吃,生怕耽擱了陳興的時間。
“行,那咱們就直接出發吧。”陳興點了點頭,也沒多想,讓顧盼男指路,一行人直接往顧盼男說的地方去。
此次去的地方並不是上次那個城中村,而是位於城郊的一個自然村,屬於城鄉結合部的地方,流動人口頗多,不少在市裏工作的人租房在這裏,因為房租便宜。
“陳書記,這次去應該能有所收獲。”顧盼男一邊指引著李勇怎麼走,一邊同陳興說著。
“哦,會有啥收獲?”陳興笑道,隨口應著對方的話,並沒抱什麼希望。
“我中午先過去了一趟,有一戶人家我已經先去走訪過了,那男主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是挺有血性的一個人,我騙他說是市裏派來了解拆遷補償協議的,要是有什麼不滿,可以申訴,市裏會幫他們解決,他一聽先是沉默,而後有些激動,嘴上說著什麼豁出去了,然後就講了當初拆補償協議的實情。”顧盼男同陳興說道。
“真的?”陳興眼睛一亮,身子都坐直了起來,看著顧盼男,“剛才怎麼沒聽你在電話裏講?”
“我忘了。”顧盼男不好意思的笑笑,剛剛主動給陳興打電話,顧盼男緊張得手心都要冒汗,哪裏還會記得說這個。
“這麼說來,這次去是真可能有收獲了。”陳興眼裏也有些喜色,想著自己剛剛還以為出來也是做無用功,要不是想到顧盼男辛苦在忙碌,差點就沒出來,此刻不由得道,“小顧,你剛剛在電話裏沒說這個,我都險些沒出來了。”
“啊?”顧盼男小嘴微張著,驚訝的看著陳興。
愣了一下, 顧盼男才撓了下頭,苦笑道,“我剛剛確實是忘了。”
“沒事,這不是出來了嗎。”陳興笑了起來,“希望晚上這一趟,咱們不會再白跑。”
“應該不會的,我想他中午都那樣說了,應該不會再改口,中午我走前是跟他說晚上要帶我們領導過來,他也一個勁的點頭說好。”顧盼男說道。
“希望不會有意外,為這件事,咱們這算是第三晚出來了,白跑不說,小顧,這事可是占用了你不少私人時間,讓你也跟著辛苦,我都還沒好好對你說聲謝謝呢。”陳興笑道,“你這晚上沒及時回去,你老公可不會怪你吧?不過也沒事,他要是怪你,你讓他來找我,我這個當書記的,親自為你解釋。”
顧盼男張著小嘴,想說什麼又沒什麼,她想跟陳興說自己沒老公,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隻是呐呐的道,“陳書記,這些都是我該做的,能為領導分憂,也是我的榮幸。”
“咦?小顧,這可不像你說話的樣子呀。”陳興微微驚訝的看了對方一眼,笑道,“我跟你雖然接觸還不多,但印象中,你可不像會說這種官話套話的人。”
“陳書記,那您覺得我是什麼樣子的人?”顧盼男轉頭看著陳興,第一次正視著陳興的眼神,昏暗的車廂裏,看不太清她的臉色,但此刻顧盼男卻是知道自己臉熱得發燙,這要是白天,準能讓人看到自個的臉色都紅到耳根子上了。
陳興怔了一下,顧盼男是什麼樣的人,他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兩人算上今晚,也不過才第三次接觸而已,現有的印象也都是這幾次接觸建立起來的,要說對顧盼男的了解,他其實算不得了解。
“小顧,這個問題可就難倒我了。”陳興搖頭一笑。
顧盼男聽到陳興的回答,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往前看了一眼,也顧不得多想什麼,忙道,“到了到了,前麵的路口左拐,就到地方了。”
李勇照著顧盼男所指引,往左拐,隻聽顧盼男道,“陳書記,這一片房子很密集,車子不好進去,都是小巷子,走路進去會方便一點。”
“行,那咱們就走路進去。”陳興點了點頭。
幾人下車走著,顧盼男雖然對這一帶也不熟,但中午先來找過一次,倒也不至於認不清路,順著路邊那昏暗的燈光,顧盼男很快就找到了白天來的地方。
對方是住在二樓靠路邊的房間,顧盼男中午上去過,所以有印象,隔著鐵門的院子裏往上張望著,顧盼男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中午她說晚上會帶領導過來,對方還一個勁說好,說晚上一定在家等著,怎麼這會卻是沒看到燈亮。
好在中午記了下號碼,顧盼男拿出手機給對方打著,電話接通了,但是響了好久卻是沒人接,直至係統自動提示的暫時沒人接聽出現,顧盼男才皺著眉頭掛掉電話。
“怎麼,沒人?”陳興看向顧盼男,心裏已然猜到什麼。
“奇怪了,中午明明還跟我說晚上一定會在家等著,這麼這會打電話沒人接,樓上也沒看到亮燈。”顧盼男納悶的說著,看到陳興正盯著她,顧盼男以為陳興是認為她剛剛在車上是說謊,趕忙道,“陳書記,中午我過來的時候,對方真的跟我說了拆遷的事,而且我說晚上帶領導過來,他也說好,沒有騙您。”
“沒說你騙我。”陳興笑著搖頭,“可能他們有啥急事吧,所以沒在家也顧不上接電話。”
陳興嘴上安慰著顧盼男,心裏卻是已經不抱希望了,就看這情況,今晚看來是又白跑一趟了,陳興無奈的搖了搖頭,早就猜到這些拆遷戶應該是受人威脅,都不敢再站出來說什麼,又哪裏能這麼容易碰到一個敢說話的。
兩人說著話時,就在他們站的房子麵前的對麵,一對三十多歲的中年夫妻正躲在一個角落處往外張望著,男子手上拿著手機,剛才顧盼男打電話時,他的手機亮了起來,隻不過因為調了靜音,並沒有聲音。
“那女的就是中午來找你那女的吧,看到了沒有,帶了三個男的過來,還市領導呢,你信嗎?就你傻裏傻氣的,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早晚把自個害死,沒看到那幫人天天都有人在盯著嗎,這幾人,說不定跟他們就是一夥的,來試探的。”旁邊的女子看了看一旁的男子,埋怨著對方,“以後別再當出頭鳥了,別人都不鬧,你瞎鬧個什麼?想把咱這個家毀了呀你,幸好孩子讀初一寄宿去了,不然我真怕你早晚招惹點禍事出來。”
“我看那女人說話輕聲細語的,人也很客氣,不像是跟那幫王八蛋一夥的呀。”男子不甘心的說著,“咱們躲在這裏也不是一回事,要不出去吧,問問咋回事。”
“你還出去什麼,不怕死是不是,萬一人家是找麻煩的呢?我告訴你,租的那房子,咱們也都不能住了,明天就搬家了。”女子瞪著丈夫,惱道,“都是你這大嘴巴惹的禍。”
“不是我要大嘴巴,是那幫狗日的太過分了,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再說活得這麼憋屈又有什麼意思。”男子壓著嗓門,惱火的說著。
兩人一邊觀察著陳興幾人的動靜,一邊嘀咕著,而站在院子門口外的陳興和顧盼男幾人,左右張望著,顧盼男已經又打了兩個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眼裏滿是失望,是對方真有事,還是她被忽悠了?
“陳書記,要…要不……”顧盼男不好意思的看著陳興,吞吞吐吐了一下,才道,“要不咱們等一會兒吧,說不定他們待會回來了呢。”
“也好,那就等一會吧。”陳興笑著點頭,不想打擊顧盼男,笑道,“反正來都來了,也不差多等一會。”
幾人在原地等了起來,顧盼男卻是知道她中午過來時,找人問拆遷戶的事,卻是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晚上顧盼男又帶了人過來,已經有人去報信,幾人還沒站幾分鍾時,五六個小混混拿著棍棒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有人朝陳興幾人指了指,為首的一名小混混登時罵了聲,“狗日的,活得不耐煩了,給我打,隻要別打死了,打殘廢了也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