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曾高誠站了起來,看著常勝軍,眼裏幾乎要冒火,“勝軍同誌,今晚是我女兒和錢家訂婚宴,你這樣帶著人過來抓人,是故意給我難堪嗎。”
常勝軍看著曾高誠,他不認得曾高誠,但對方的話,已然讓他確定了身份。
“常局,您剛剛來望山,怕是還不認識吧,這是市人大曾主任。”張立行眯著眼站了起來,“常局今晚搞出這副陣仗來,是要嚇唬誰呢。”
“不錯,勝軍同誌,你這帶著人來抓人,是不是欠妥。”林思偉笑容玩味的看著常勝軍,他不知道這是陳興的吩咐,但今天下午才剛上任並且還沒被正式任命為局長的常勝軍,此刻在林思偉看來,是一來就捅了馬蜂窩。
“常局長,這位是市裏的常務副市長,張立行,常局長怕是也不認得吧。”錢新來突然出聲道,看著常勝軍的目光滿是戲謔,張立行和林思偉這些人都站出來了,這讓錢新來很滿意,平時沒有白給這幫王八蛋好處。
看著張立行,又看看林思偉,常勝軍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常務副市長,一個組織部長,再加上那正站著衝他發脾氣的人大主任曾高誠,常勝軍再清楚不過,這些人已經用實際行動在向他表示態度,常勝軍知道,他這一遭,可能把這些人都得罪了。
此時此刻,常勝軍清楚,他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上,但這個局麵,或許早該想到,陳興電話裏的意思也很明顯了,他現在是望山市公安局一把手,這官,說小也不小了,但陳興問了他‘敢不敢’,一個‘敢’字,已經道出了今晚這個行動會得罪多少人。
“林部長,張副市長,還有在場的其他領導,我是秉公執行公務,不帶任何私人感情,也沒有針對任何人,錢進寶超速開車撞死了人,難道在大家眼裏,一條人命如此輕賤?撞死人的肇事者,還可以坐在這裏笑容滿麵的喝著酒,大家也都覺得心安理得嗎。”常勝軍怒聲道,他的急脾氣也上來了,說話已經有些不顧後果。
周淮緊緊的站在自家領導身邊,此時的他,體會到了領導來之前那句讓他自個帶人過來執行任務他會腿軟是什麼意思,現在,就算是自家領導站在身旁,周淮同樣覺得頭腦有些發暈,聽到領導的話,周淮緊張的悄悄拉了下領導,再這麼說下去,可就真的把人都得罪光了。
“常局長,你這話怎麼講的。”張立行瞪起了眼睛。
“張副市長,我沒什麼意思,實話實說而已。”常勝軍不甘示弱的同張立行對視著,在省廳,他的急脾氣上來,也敢和吳漢生吹鼻子瞪眼的,何況是眼前一個區區的常務副市長,常勝軍承認自己官比人家小,但眼前這種情況,就是他官再小,今天他絕不會慫了。
常勝軍說完話,再次轉頭看著那些警員,厲聲道,“你們穿著身上的警服,不覺得愧對這身衣服嗎。”
“常局,您這不是為難下麵的人嘛。”楊宏超大著舌頭說著,晚上喝了不少酒的他,這會臉上竟然還有笑容。
常勝軍猛的回頭,盯著楊宏超,麵帶厲色。
“常…常局,我看咱們先回去,抓人可以改天來抓。”周淮悄聲說著,他怕自個領導這麼一幹就把人都得罪死了,日後在望山市無法立足。
常勝軍沒有說話,雙拳緊握著,看著楊宏超、馮程峰這些市局的領導一臉麻木的站著,看著後麵那些警員畏縮害怕的樣子,常勝軍胸口一陣陣起伏,一口鮮血幾乎要噴出來。
“常局長,你要是留下來喝喜酒,我很歡迎,要是還想搗亂,我隻能對你說兩個字了。”錢新來目光一凝,“送客。”
常勝軍冷笑著,看著錢新來,目光從曾高誠、張立行、林思偉……還有那些他還認不全的麵孔,有些依稀也對他表現出了並不友善的眼神,常勝軍除了那強忍著的怒火,目光沒有半點退卻,但他也深知,想抓人是不現實的了,今晚帶來的這些警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這讓他覺得很悲哀,望山市公安係統,然道已經連根子都爛了嗎?
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常勝軍知道讓這些警員抓人,已經不用抱任何失望,今晚這個行動,算是徹底失敗,他離開,不是落荒而逃,對今晚的形勢,常勝軍心裏已經有了評估,更是暗暗跟此事杠上了,寧願這局長不當了,也要將錢進寶抓拿歸案。
周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跟著領導趕緊離開了,從酒店裏出來,被外麵的冷風一吹,周淮甚至感到一陣陣涼颼颼的。
“常局,這……這新城集團在望山市的影響力,真的是令人咋舌。”周淮猶自在震驚當中。
“走,上車。”常勝軍擰著眉。
“常…常局,我們收隊嗎。”跟過來的警員,小心的看了常勝軍一眼。
常勝軍冷冷的看著對方,一句話也沒說,坐上了車子。
酒店裏,經過常勝軍這麼一折騰,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也多了幾分尷尬,錢新來重新坐回位置上,笑容滿麵的招呼著大家喝酒,一旁的曾高誠,臉色還難看著,女兒的訂婚宴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曾高誠覺得很沒麵子,對方是衝著錢進寶來,但在曾高誠眼裏,更像是在打他的臉一般。
兩桌的客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跟錢家和曾家穿著同一條褲子,這會,眾人神色各異,市委副書記孫英靜靜的坐著,不時的端起果汁喝一口,剛才她一句話也沒吭聲,這會更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冷風呼嘯著,空氣中還彌漫著煙花的味道,燈火輝煌的新城大廈就像巨人一般矗立著。
陳興回到招待所時也才九點左右,在醫院並沒有呆太久,回老川味餐廳取了車之後,便回到了招待所,坐在車裏,看著那新城大廈時,陳興心裏還在想著常勝軍的行動不知道如何了。
回到了招待所,黃江華先從車上下來,拿著鑰匙準備開門,‘砰’的一聲, 腳下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和門撞擊著,在這黑夜裏,尤為刺耳。
“怎麼了?”陳興從後頭走了上來。
“書記,門口好像是一口箱子。”黃江華奇怪的說著,彎腰去撿著,“呀,還挺重。”
“先開門,進屋看看。”陳興也已經看到,一口箱子,像手提箱一樣,看著並不是很小。
黃江華點著頭,快速開著門,拎著箱子的他,同樣好奇這拎著挺重的箱子裏到底放了什麼,門口怎麼會無緣無故放了這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