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江華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陳興說的確實也沒錯,不過陳興話音剛落,很快就有客人走了進來,就坐在陳興三人一旁的桌子,五個人擠在一張小桌子,普一進來就讓本來還算安靜的小攤子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五個人嗓門都不小,剛進來就嚷嚷著說話,這會坐下來,嘴巴也沒停下來。

“馬勒戈壁的,今天倒黴,又被交警逮到了一次,隻好交錢認栽。”其中一人罵罵咧咧的說著,說完還喊著店老板先上幾瓶啤酒。

“這幫狗日的,整天就知道斂財,也不知道每年那麼多罰款都到哪去了,苦了咱們這些踩三輪車的,肥了那些當官的。”一人也點頭說道,“每天賺點錢不容易,還得提心吊膽的躲交警,你今天是沒看到,在汽車北站那邊,有一個開私家車的被逮住了,人家說是送朋友過來坐車,那個協警非要一口咬定他是開黑車的,罰了他一千才放人,咱們還算幸運了,每次被逮到也就罰個一兩百,就當花錢消災吧。”

“人家開私家車有錢,讓他罰個一千也不見得就會掉塊皮的,咱們踩三輪車拉貨,風裏來雨裏去的,賺的辛苦錢,每一分錢都是汗水換來的,被逮到一次就罰一兩百,你說能不心疼嗎。”起先說話的人反駁著,“咱們被罰一兩百比那些私家車的被罰一千其實還慘。”

“算了,不是說來喝酒嘛,還說那些煩心事幹嘛,錢也罰了,就自認倒黴吧,咱們幾個,誰沒被罰過?”另外一人擺了擺手,用牙齒咬開啤酒蓋,已經開始倒酒。

陳興聽著對方的討論,原本不在意的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臉色同樣好看不到哪去,他剛來望山也才碰到被逮住當成黑車罰款的事,這件事,市公安局在隔天就做出了反應,相關的責任人,被處分的處分,停職的停職,涉事協警全部清退,市公安局的處分已經算是嚴厲,難道這事就如同投入大海中的小石子一般,連浪花都打不起一個,沒有半點影響?

聽這幾人的議論,陳興已然能想象交警係統的人依然是任意抓車,亂扣帽子,指鹿為馬,就為了罰款,盡管對方口中說的都是協警,但陳興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協警隻不過是跑腿幹事的罷了。

“書記,上次我跟您說的望山三大害,這排第一的可就是這罰款,看來老百姓可沒隨便亂說。”李勇點了菜回來也聽到了來自邊上的說話,低聲同陳興說道。

陳興輕點了下頭,李勇跟他說的,他又豈會忘記,望山三大害,一罰款,二貪官,三新城集團,這些陳興都緊緊記在腦裏,盡管當時隻是抱著姑且聽聽的想法,但陳興並不是全然不信,無風不起浪,老百姓既然會有這種口頭禪,那就說明不可能真的什麼問題都沒有,起碼這罰款,陳興是親身體會了一次,而那次過後,市公安局也嚴厲處分了相關責任人,但現在看情況,一切表象似乎都隻是在糊弄他這個新來的書記。

“書記,上次市公安局的處置,難道沒有對下麵人產生什麼威懾嗎?怎麼還在發生這種事。”黃江華湊到陳興身旁說著。

“也許是下麵的人依然有人膽大包天,目無法紀,但也不排除是……”陳興話沒說完,後麵的情況,是他不願意說出來的,也希望不是那樣,隻是下麵的人頂風作案胡來的話,那事情還好辦,如果是整個係統默認並且在暗中鼓勵這種行為,那陳興心裏清楚,這種情況將會很棘手,他要麵對的,是一個既得利益群體。

望山三大害,一罰款,二貪官……陳興默念著,罰款他是見識到了,正是因為老百姓怨聲載道,才會有這種口頭禪,難道望山市的貪官之多,也多到了讓老百姓深惡痛絕的地步?

來到望山還不到半個月,陳興一直將發展經濟當成自己重中之重的任務,一切工作也都是圍繞著這個中心出發,不論是親自帶隊到南州招商引資,還是準備成立旅遊投資控股公司,又或者向省行要一百億的信貸支持,這些都是他為了望山市的發展而進行的一係列工作,心思也都在上麵,現在想來,他是不是太過忽略其他了?

“小黃,那李嚴培書記的女兒還有再跟你聯係嗎?”陳興突然問了一句。

“啊?你說那李小姐?”黃江華一愣,旋即道,“最近咱們不是經常跑南州嗎,都沒怎麼呆在市裏,前天她給我發了條短信,那時正好也在去南州的路上,我跟她說沒空,這兩天倒是沒收到她的信息了。”

“哦。”陳興點了點頭。

“書記,您要找她?”黃江華問了一句。

“沒有,隨便問問。”陳興搖了搖頭。

幾人說著話,店老板已經先端了一盤燒烤上來,都是李勇點的,不是烤蔬菜就是烤雞腿,還有羊肉串,香腸什麼的,都是許久沒吃過的東西,這會餓了,又聞到香味,陳興擺手道,“吃吧。”

“書記,我還點了三個炒菜,應該夠咱們吃了。”李勇說道。

“不夠吃可以再點。”陳興笑道。

“跟你們說件事,那江濱片區拆遷都知道吧?今天我去給一戶人家搬家,他們正好是搬遷戶,知道市裏怎麼跟他們簽的拆遷協議不?娘的,就跟土匪一樣,說是按產權置換來補償,房子卻是以比市場價還低的價格進行評估,難怪人家要跑省裏去抗議呢,這事擱給誰也不願意呀,一輩子住的房子被拆了,到頭來連補償都吃了大虧,誰願意呀。”一人嚷著,“聽說市裏還下了禁口令,又抓了幾個人,他們現在也不敢鬧了,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媽的,這事要是擱我身上,老子非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