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聞言,有些奇怪,他下午並沒接到什麼電話,這說明應該是沒發生什麼事才對,不過想到黃江華所聽的,也不一定就靠譜,陳興本想拿出手機給張立行打個電話過去詢問一下,想想終究還是作罷,他這貿然的打電話過去,更為唐突。

“書記,剛才在酒店,並沒看到張副市長,應該沒啥事吧。”黃江華問道。

“張立行是望山市的常務副市長,那些警察估計是沒弄清楚身份,要是弄清楚了,斷然不敢來抓人。”陳興笑著擺了擺手,“可能是有別的誤會吧,你聽別人講的也沒頭沒尾,咱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

陳興和黃江華不知道,此時他們所談論的對象,張立行,正在另外一間酒店裏和省委宣傳部的副部長薑偉在吃飯,一旁,中午打了張立行的那年輕人赫然在座。

薑偉舉杯同張立行喝著,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張市長,犬子莽撞,我這當父親的也教子無方,實在是對不住。”

“年輕人,脾氣躁了點,可以理解。”張立行笑著打哈哈,渾然沒有中午被打時的半絲暴怒。

“這也就是張市長才這麼大度。”薑偉滿臉笑容,轉頭看了兒子一眼,眼睛一瞪,道,“臭小子,還不起來給張市長道歉,看你做的好事,幸虧張市長宰相肚裏能撐船,不想跟你計較,要不然看你惹的禍。”

薑龍飛站了起來,父親給他使的眼色他早已看到,薑龍飛也是個懂得見風使舵的主,這會端起酒杯,朝張立行道歉著,“張市長,中午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這杯酒我敬您,向張市長您賠罪。”

薑龍飛說著,一整杯酒,一口下肚。

“哎呀,不知者不怪,年輕人闖點禍也不算什麼,不衝動的年輕人就不叫年輕人了。”張立行笑眯眯的說著,看著薑龍飛的眼神愣是顯得格外親切。

薑龍飛也笑著,說著奉承張立行的話,兩人俱是笑容十足,中午那一幕不愉快,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薑龍飛忘了張立行讓身邊工作人員打他的一幕,而張立行,似乎也忘了薑龍飛後來帶警察找上門來險些將他抓起來的事。

兩人都笑得很燦爛,張立行也主動和薑偉喝了一杯,這才坐了下來,道,“薑部長,我一直對陸部長仰慕得很,不知道薑部長能否引見一二。”

薑偉眯著眼,目光從張立行臉上掃過,臉上多了些玩味的笑容,他就知道張立行這麼好說話,肯定是有所求,果不其然,合著是想搭上陸成林這條線,陸成林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部長,是他頂頭上司,他無疑能幫張立行牽線搭橋,和陸成林認識,他在部裏,本就是屬於陸成林的親信一脈。

“成林部長一直都很關心落後地區的文化活動的宣傳和推廣,張市長要是有心,可以邀請成林部長到望山市視察嘛。”薑偉淡然笑著。

“陸部長是省委領導,就怕我邀請不動喲,這還得多靠薑部長幫忙。”張立行笑道,不動聲色的瞥了薑偉一眼,張立行利用過來赴約前的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大致約莫打聽了一點薑偉的喜好,匆匆備了一份禮物,這會包廂裏隻有他和薑偉父子兩人,張立行將禮物拿了出來,笑道,“薑部長,聽說您喜歡玩佛珠,我這正好有一串,別人送的,我也不好這玩意,薑部長幫忙瞅瞅,不知道薑部長看不看得上眼。”

薑偉微微一愣,很快饒有興致的接過佛珠,隻是掃了一眼,又拿起來聞了一下後,薑偉就撇了撇嘴,放到一旁,“張市長應該是不玩佛珠的吧。”

“我還真不懂這個,平常也沒多大興趣,這不,朋友送的,還跟我說是真正上等的沉香呢,我不懂這個,連打開都沒打開過呢。”張立行笑道。

“嗬嗬,不知道張市長的朋友是被人蒙騙了,還是他也在蒙你,這條沉香手鏈嚴格上來說應該是假的,佛珠的材質算不得真正的沉香,按玩這一行的說法,叫‘藥沉’,隻是從沉香樹上取材,然後用藥材和香料浸泡出來的香木,你聞聞味道,就知道這香味並不自然,當然,硬要說它就是沉香手鏈,也沒錯。”薑偉笑道,說到他感興趣的,薑偉話也多了起來,給張立行普及著,“現在真正上好的沉香,一克要幾千塊到幾萬塊錢不等,主要看品相,這條佛珠要真是上等沉香做的,幾萬塊都買不到。”

“是嘛,敢情是條假的,我還一直藏著,早知道就扔了,回頭非得把我朋友拎過來罵一頓,送一條假貨給我,這不是欺我這種不懂行的人嘛。”張立行很是惱火的說著,臉都差點綠了,他這是讓秘書臨時去買的佛珠,這種東西,大商場偏偏還沒賣,還是找了好一會才找到有賣這玩意的,花了一兩萬塊買了一條那店裏最貴的,據說是鎮店之寶,沒想到買回來一假貨,張立行是想投薑偉所好,這下還真是投到陰溝裏了,錢還是小事,這事整的,真丟人呐。

薑偉似笑非笑的看了張立行一眼,他不知道張立行這是掏錢買的還是真像他所說是朋友送的,就看他看這佛珠的色澤,更像是新品,不過張立行怎麼說他就怎麼聽,沒必要裝得太明白,免得張立行臉麵掛不住,畢竟張立行這也是一片心意。

一兩萬塊買了一條假佛珠過來,張立行也不好意思再提佛珠的事,琢磨著回去得讓人留意這玩意,怎麼著也得弄出件好貨色來,既然薑偉是真好這個,那要投其所好還不容易。

金都酒店,陳興吃飯應酬的老地方,陳興到了之後,路鳴已經先過來,吳漢生還沒到,路鳴在包廂裏坐著,譚芳並沒有在,知道路鳴是因為她碰到了麻煩,當著陳興等人,譚芳也不好意思過來。

“陳市長。”路鳴看到陳興進來,立刻站了起來。

“坐吧,自己人就不用見外了。”陳興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路鳴坐下。

“因為我的事,還要麻煩陳市長您,我這實在是丟人得緊。”路鳴慚愧道。

“談不上麻煩,沒有這檔子事,廖東華也會找別的機會找你麻煩。”陳興笑了笑,“現在他有你的把柄卻隱而不發,應該也是留了餘地了。”

“哎,這次真是夠丟人的,譚芳隻是去局裏找了我一次,就被人盯上了。”路鳴苦笑著搖頭,“說來說去,是我太大意了,不夠小心。”

“廖東華真要找你的麻煩,就算你再小心,難免也會被抓住把柄,除非你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陳興微微一笑,“有心對無心,你防不勝防的。”

“陳市長這麼說,我這心裏倒是好受點。”路鳴搖了搖頭。

“怎麼,沒考慮把你老婆接到南州來?”陳興笑著看了路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