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那麼一回事,沒想到關叔您也聽說了。”陳興笑道。

“當然聽說了,市裏省裏那麼多老幹部,誰會沒病沒災的?那鄧錦春擔任第一醫院院長多年,也為不少老幹部看過病,很多人都還是知道他的。”關錦輝笑了笑,“我也有見過他,看起來很忠厚的一個人,沒想到也會是個巨貪,哎,醫者仁心,也不知道他當醫生當哪去了,這樣的人,確實該受到法律的製裁。”

“關叔說得極是。”陳興點頭附和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關錦輝嘴裏這樣一些話,在陳興聽來卻很是諷刺,看向關錦輝的眼神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人不可貌相,鄧錦春是那樣的人,關錦輝這個曾經身穿警服,頭頂國徽,更是被授予過副總警監銜的人又會是什麼樣?

“陳興,鄧錦春的案子既然已經有充足的證據,我看也早點結案為好,讓這種敗類早日接受國法的審判。”關錦輝看著陳興笑道,他話隻能說到這種程度,陳興會明白他的話,想要給他麵子的話,也會表態,不想給他麵子的話,那他說得再多也沒用,還會自找沒趣,他也不想為了幫陳同進也碰個軟釘子,說句難聽的,他能幫忙到這份上,也是盡心了。

“關叔,您說得挺有道理,但這案子現在已經不是市裏能決定的,移交到省紀委了,現在省紀委接手,市裏隻能是從旁協助了,怎麼做是他們說了算。”陳興苦笑道,那表情也像是在對陳同進說不是他不給陳同進麵子,而是他現在也決定不了。

“是嘛,這麼快就移交省紀委了?”陳同進詫異的看著陳興,眼神又不著痕跡的往陳同進和曾高強的方向瞥了一眼,嘴巴已經是緊緊閉上,陳興說的話就算是故意糊弄他的,但也特意給他準備了一個台階下,陳同進哪裏會再多說什麼。

“陳市長,這麼說來,有些事,你是一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了?”陳同進臉色鐵青,他哪裏肯信陳興的鬼話。

“陳老書記,什麼事您可得講清楚,我不是那麼不講情麵的人。”陳興笑道,鐵了心要惡心人到底。

陳同進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總不能說曾高強和鄧錦春的案子也有牽扯,接受了鄧錦春的不少賄賂,這種話,大家心知肚明即可,誰能拿到桌麵上講?陳興裝瘋賣傻的另一層意思代表著什麼,在座的人都明白。

關錦輝暗暗歎了口氣,沒想到陳興和和氣氣的背後拎著的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邊上的曾高強早就臉色慘白,陳興擺明了是一點都不給麵子了。

“陳市長,我……”

“曽副市長,來,咱們雖然在一起共事,但坐在一起喝酒的機會好像還真不多吧?也不知道過了今晚,下一次喝酒會是什麼時候,我再跟你喝一杯。”陳興打斷曾高強的話,笑道。

陳興的話幾乎是讓曾高強手上的杯子險些掉到地上去。

脾氣火爆的陳同進再也忍受不住,拍案而起,冷冷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老陳,老陳,哎呀,你這是幹什麼。”關錦輝站了起來,叫了陳同進兩聲。

陳同進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到了門口,似乎是顧忌關錦輝的麵子,終究還是回頭說了一句,“老關,今晚是你做東,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是有些黃口小兒太過於張狂,這飯,我吃不下去,今晚我承你的情,改天我請客向你賠罪。”

陳同進說完就揚長而去,曾高強見狀,臉色陰晴不定的在原地站了一會,最後朝關錦輝擠出一絲笑容,很快也追了出去,事情到這份上,曾高強最後也沒再跟陳興多說半句。

“關叔,這陳老書記是怎麼回事,脾氣倒是挺大的。”陳興依舊是麵帶笑容的坐在原地,一點也不著惱。

“這陳老書記的脾氣確實是比較大。”關錦輝搖頭笑了笑,瞥了陳興一眼,心說你都把人家氣到那份上,脾氣再好的人也得發飆,也虧得陳興愣是能裝到這份上,他一開始還道陳興的城府越來越深,現在還得多加上一句,惡心起人的本事也一點不差。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關叔,咱們繼續吃咱們的,不能因此壞了心情。”陳興笑道。

“也好,難得有機會,咱們今晚好好聊聊。”關錦輝笑了笑,聽著陳興的話,神色古怪,幸好被氣的不是他。

且不說陳興和關錦輝繼續留下來吃飯喝酒,心情一點不受影響,曾高強追著陳同進出去後,嘴上連連道,“姐夫,你消消氣,消消氣,你年紀大了,不能大動肝火,那對身體不好,我早就說過了,陳興就是那麼混賬的人,咱們就當是碰到瘋狗了。”

曾高強不說還好,一說就點燃了陳同進的火藥桶,衝著曾高強就是大罵道,“老子大動肝火還不是為了你,你要是給我爭氣點,我犯得著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也幸好這時候是在電梯,碰巧除了他們兩人外沒有外人,否則曾高強怕是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要是被人認出他這個副市長被人罵得狗血淋頭,曾高強一張臉都沒地方擱,罵他的人是他的姐夫,還是他的靠山,曾高強此時隻能乖乖的站著挨罵,等陳同進罵完了,消氣了,他才能再說別的。

出了電梯,曾高強仍是半句都不敢多說,這會酒店的人進進出出的,保不準有認識他的人,而陳同進的脾氣他是清楚的,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場合都會罵,曾高強可不想這時候撞槍口上。

一直到上了車,曾高強看陳同進似乎也沒那麼大的火氣了,這才又小心說了一句,“姐夫,那陳興說案子移交到省紀委去了,我看他是故意糊弄人的,我在檢察院的內線傍晚才剛跟我報信說鄧錦春是那時候才鬆口的,陳興怎麼可能那麼快把案子移交到省裏去。”

“糊弄人的又怎麼樣,他的意思已經擱那了,就是半分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你以為你這個副市長還能當得安穩嗎。”陳同進怒聲道。

“把我逼急了,我也豁出去了,跟他不死不休。”曾高強咬著牙,發狠道,他這個副市長來之不易,陳同進退休多年能再將他捧上副市長的位置,也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曾高強自個更是享受這權力帶來的榮耀和好處,要是陳興真的要利用鄧錦春的案子置他於死地,那他就算是進監獄也要拉陳興陪葬,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反正他要是淪為階下囚,這後半輩子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光腳不怕穿鞋的,拉陳興陪葬,他還賺了。

“說什麼混賬話。”陳同進瞪了曾高強一眼,警告道,“你別給我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