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現在先回去了,後麵再看事態的發展,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保住江濤。”張青陽點了點頭,站起身準備回去。
“趕緊去吧,抓緊時間。”李浩成也不挽留,主動將張青陽送到門口。
張青陽趕著回去公安局處理善後,陳興一行則是已經快到了南港區,從市中心坐車到南港區要四十分鍾左右的車程,肖遠慶跟陳興坐在車後座,鄧青銘坐在前頭的副駕駛座,陳興一邊看著鄧青銘找出來的有關市裏對南港區石化產業區的規劃,一邊問著肖遠慶話。
陳興看著文件,同時聽肖遠慶說著一些情況,總算是知道李浩成的反應為何會這麼激烈,石化產業區可以說是李浩成一手促成的,同中石油、中石化等石油化工巨頭談判的時候也都是李浩成出麵,最後促成兩家石化行業的巨頭落戶南港區,之後由市政府牽線搭橋,引進了多家石化企業進駐南港區的石化產業區,這裏麵也都是李浩成在積極奔波。
李浩成將石化產業區視為其政績,不允許任何否定和不和諧的聲音存在,也難怪昨天麵對那些上訪者的時候,李浩成采取的手段會如此強硬,而李浩成敢這麼做,同樣是有底氣,因為這石化產業區同樣受到了省裏的重視,省裏已經在規劃建立南海省的石化產業群,而這就是要以南州市的石化產業區為基礎進行規劃。
肖遠慶看到陳興對自己的回答頗為滿意時,心裏也輕鬆了不少,這些都是他花了一個下午和晚上的時間臨時搜集和了解的,陳興將他調到辦公室擔任副主任,肖遠慶自然也清楚自己要擔負起什麼樣的角色,陳興初來乍到,很多事情就要靠他來完成消息的搜集、彙總和傳遞。
“我昨天聽邵副市長說咱們市第一醫院還專門開通了南港區癌症綠色通道?”陳興又是轉頭看了肖遠慶一眼。
“恩,有這事,確切的說是叫‘南港區港灣鎮癌症綠色通道’,我了解了一下,主要那裏的癌症患者太多了,其中又主要集中在大頭村及其周邊地區,大頭村最多,那裏被咱們市裏不少人私底下叫‘癌症村’。”肖遠慶說道。
聽著肖遠慶所說,陳興的心情很是沉重,他想起了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裏的詩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是一個可悲而又殘酷的事實,和諧社會並不和諧,陳興身為體製裏的一員,身為一個既得利益者,麵對這樣的事實,陳興自己都覺得悲哀。
“市長,前麵就是大頭村了,汙染最嚴重的地區。”車子進入鄉鎮的時候,肖遠慶指了指公路邊的一個村莊對陳興說道,“和村莊僅一河之隔的就是規劃20平方公裏的石化產業區,那條河現在已經被徹底汙染了,沿河周邊寸草不生、農田報廢,大氣汙染和水汙染令老百姓患上各種致命癌症和呼吸道疾病,就在我昨天下午過來的時候,竟然同時碰到了三戶人家在辦喪事,相隔不遠,都是因為癌症去世,年長的一個才59歲,兩個年輕點的一個今年剛40歲,一個35歲,三人一個是食道癌,兩個是肺癌。”
肖遠慶跟陳興說著自己昨天下午見到的情況,聲音沉重,沒來過這裏前,肖遠慶也聽過癌症村的名聲,但沒怎麼在意,大多數人的心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肖遠慶也不例外,反正他住在綠化率達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城區,環境優美,市裏也有嚴格的規劃,汙染企業都必須搬出市中心,肖遠慶受不到環境汙染的影響,也沒那個閑心去關注什麼癌症村的事,隻是覺得同情,但他操不起那個閑心,昨天實地走訪,讓肖遠慶一晚上都沒睡好,半夜做了噩夢。
“下車吧,下車看看。”陳興心裏很不是滋味,這裏人的悲慘境遇原先或許跟他沒關係,但他現在成了南州市的市長,是全市老百姓的父母官,他就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幹不了那樣的事,也沒那麼狠的心腸,人心都是肉長的,陳興自認自己的心還未黑。
一行人下了車,空氣裏那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鄧青銘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頭,這時候肖遠慶及時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口罩給陳興和鄧青銘、李勇三人,嘴上說道,“昨天我也是被嗆得不行,一回市裏就趕緊先買了一包口罩放包裏。”
“這條河快比臭水溝還臭了。”陳興看著離公路僅有十來米距離的小河流搖了搖頭。
幾人準備再往前走時,從村裏麵卻是出來了一大群人,鬧哄哄的聲音很大,明顯聽出其中有人的聲音很激動,有的還帶著哭腔,一大群人往公路這邊走來,肖遠慶看得心裏又是一沉,“不會又是有人去世了吧。”
“看起來不像,辦喪事應該會披麻戴孝,這些人並沒有。”陳興搖頭道,此時他還不知道發生在公安局的事,更不知道會因此讓他們幾個孤身來到大頭村的人險些陷入了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