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鳴來到了陳興的辦公室,跟路鳴一起過來的是趙一德,兩人是為了昨晚招待所的墜樓事故來找陳興,因為陳興對死去的那名小女孩另眼相看,路鳴也對案子重視起來,親自關注案情的進展,上午趙一德向他彙報了昨天墜樓現場采集的證據對比結果,以及對案情的初步結論,路鳴便帶著趙一德直接來找陳興當麵彙報。

看到兩人出現,陳興臉色一怔,隨即也猜到了兩人的來意,伸手示意著兩人坐下,陳興神色有些黯然,“調查有進展了嗎?”

“有了。”路鳴和自己的心腹愛將對視了一眼,道,“小趙,你把情況跟陳縣彙報一下。”

“陳縣,昨晚我們的辦案民警從死者墜樓房間的門鎖和窗戶上都采集到了指紋標本,經過與死者指紋的認真比對,發現兩者完全吻合,也就是說房間門還有原本關上的窗戶都是死者自己打開的,而我們的人通過對房間的認真檢查,並沒有發現死者有任何跟人掙紮搏鬥的痕跡,而且,死者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死者身上除了墜樓所產生的骨折乃至顱內出血外,並沒有任何因外力而導致的傷勢,為了確定死者生前是否與人發生爭執而導致的他殺,我還讓法醫重點檢查了死者的雙手,死者的手臂、手臂、手掌都沒有任何跟人搏鬥過的痕跡。”

趙一德邊說邊小心的看著陳興的臉色,從目前得出的這些證據來看,已經能確定死者墜樓基本上是自己跳下去的,大致可以排除他殺的可能,但他可記得昨晚劉華說死者是從樓上跳下來時,陳興的臉色格外難看,還斥責了劉華兩句,這會他向陳興彙報實際情況,也不敢直接斷定說死者就是自己跳下去的,略微停頓了一下,才用模淩兩可的話說道,“現在掌握的證據,能初步判斷是死者是自己墜樓死亡,但這裏麵是否還會有別的隱情,我們會盡力調查,等搜集到更多的證據後,才做出定論。”

陳興聽著趙一德的彙報,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趙一德最後的語氣隨時模淩兩可,但從對方之前說的案情分析來看,警方對於死者自殺已經有了一定的傾向性,若不是因為他的緣故,恐怕警方直接定案都有可能。

微微看了趙一德一眼,陳興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對方隻是如實彙報案情,陳興即使在心裏不太相信張盈是自殺也不會把脾氣發到對方身上,沉默了一會,陳興終是開口道,“照你們目前的掌握的證據看,死者是自己跳樓的可能性偏大?”

趙一德先是看了局長路鳴一眼,獲得對方認可後,才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陳興眉頭皺的更緊,已經幾近堆成一個川字形,按照他的看法,張盈是不可能自殺的,這些時日的相處,陳興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是活潑、開朗,張盈是一個充滿著青春活力的女孩,盡管對方因為家境困難而放棄學業,但陳興依舊是從對方身上看到了樂觀和堅強,而且最近張盈才又報名進了縣職專學習,那是張盈靠自己辛辛苦苦打工積攢的錢才交的學費,張盈十分珍惜這次的學習,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自殺?

陳興的神情多少說明了這個結果並不是其想聽到的,趙一德彙報完案情,也識趣的閉上了嘴,不敢亂開口,氣氛有些沉寂,路鳴見陳興一直沒說話,找著話題道,“說來也奇怪,上午我去看過那個小女孩的屍體,她的眼睛一直圓滾滾的睜著,乍一看還挺嚇人,怎麼閉都閉不上,聽驗屍的法醫說嚐試了幾次要將其雙眼合上都沒成功。”

“眼睛一直睜著?”陳興喃喃自語著,腦海裏快速閃過了昨晚看到張盈倒在血泊中的場景,她的眼睛不就是一直睜著的嘛,難道到現在還是那樣?

“走,我去你們公安局看看。”陳興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後麵的路鳴和趙一德麵麵相覷,對陳興的反應有些奇怪,也忙跟上了陳興的腳步。

“陳縣,中午那個鴻聲影視的人想要邀請你吃飯,您去還是?”走廊外麵,王忠迎麵走來就碰到了陳興,他剛才接到張馨的電話,對方再次詢問陳興中午是否有空,昨晚陳興沒有直接回絕對方,王忠是看出陳興有意接受唐波等人的邀請,這會對方打電話過來,王忠雖然能猜到陳興的心思,卻也不敢擅自做主,走過來向陳興請示。

“中午我沒空,讓他們另外找個時間。”陳興揮了揮手,快步往外走著,此刻急著去公安局,陳興哪裏還顧得上和對方吃飯。

在酒店等候的張馨和唐波等人很快就接到王忠的回複,聽到陳興說中午沒空,一旁的張鋒登時就咧嘴,輕聲嘀咕著,“不就是個小縣城的縣長嘛,有什麼了不起的,頂天了也就是處級幹部,京城一抓一大把,神氣個什麼。”

“哥,你這張嘴就不能消停一下。”張馨不悅的白了白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昨天才闖禍了,你今天還這副德行,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還會闖出大禍的。”

“小張,昨天才嚇個半死,今天就好了傷疤忘了痛了?”唐波瞥了張鋒一眼,多少也有些不高興,“你這張嘴啊,沒事還是少說兩句,哪一天捅出大簍子了,那時可就追悔莫及了,不是每次都能像昨晚那麼幸運的。”

“唐導,你說這個陳縣長是托詞不來還是真的有事?或者他還在為昨天我哥得罪他的事生氣?”張馨疑惑的望向唐波,這個時候她也隻能向對方征求意見。

“應該不至於,他要是真跟你哥計較的話,昨晚就不會過去幫忙解圍了,你可別忘了,那個陳縣長昨天可是跟那個叫什麼李光頭的在一起的,對方真生氣的話,他不會去解圍不說,恐怕還會叫那個李光頭下狠手。”唐波尋思了一下,分析道,“他應該是真的沒空過來,怎麼說也是一個縣長,咱們從京城過來,可能覺得一個縣長沒什麼,但在這片地麵上,他也是一方父母官,大權在握,忙的脫不開身也是正常。”

“那我們改天再邀請他?”

“那就改天再邀請吧,反正我們把禮數做到了,他要是不來,那就不能怪我們沒表達謝意了。”唐波思考了一下,點頭道。

陳興和路鳴、趙一德三人來到了公安局的停屍間,已經由法醫檢查完屍體的張盈蓋著白布靜靜的安放在那裏,周圍有老老少少圍著屍體正在哭泣著。

“那是死者的家屬。”趙一德及時在陳興身旁解釋了一聲。

點了點頭,陳興走到了張盈的屍體旁,趙一德朝旁邊一個民警使了使眼色,對方就上前掀開蓋著的白布,從昨晚到現在,陳興第二次見到了張盈的屍體,那雙往外瞪出來的眼睛讓陳興內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昨晚之前,那還是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現在,卻是毫無生氣,讓人不勝唏噓,那瞳孔放大的雙眼死死不肯閉上,似乎在向人訴說著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人都死了,你們還想要折騰嗎。”一個略顯蒼老的中年婦女站了起來,見到有人將蓋著自己女兒屍體的白布又掀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傷心欲絕,“該檢查的你們都檢查了,現在還想幹什麼。”

中年婦女悲泣著複又想拉上白布替自己女兒的屍體蓋上,趙一德在一旁輕喝道,“這位是陳縣長,他關心你們女兒的死因,想來看一看。”

“縣長?”中年婦女臉上有片刻的失神,隨即痛哭起來,雙腿直挺挺的往水泥地板上跪下去,拉住陳興的衣角,痛哭道,“陳縣長,您一定要給我們女兒做主啊,公安局說我女兒是自殺的,你說我女兒好生生的幹嘛自殺,她還那麼小,還有大把的人生沒過,她幹嘛要自殺,小盈從小就乖巧懂事,孝順父母,我們這老兩口都還沒死去,她怎麼會舍得離我們而去,不是的,不是的,她一定不是自殺的,一定是有人害死她的,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女兒才幾歲啊,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