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大隨王朝駙馬鎮國大將軍夜離歌在與纖雲公主大婚當夜親率十萬大軍攻入皇城,斬殺大隨暴君末帝,誅皇室宗親二千七百九十九口於午門前。

其發妻纖雲公主於國破家亡不久“純屬意外”縊死三丈橫梁之上

三日後,夜無情龍袍加身,定國號“晉”,迎娶其青梅竹馬戀人姬聘如為後。

這位年僅二十的帝王開創了中原江山前所未有的繁華盛世。

“一百兩。”

“三百兩。”

“二千兩。”

“二千五百兩。”

今兒晚上是全中原最大的青樓,飄香苑頭號花魁牡丹姑娘頭一的日子。慕名前來的達官貴人蜂湧不絕,爭相一睹花魁風彩,若有幸者,還可一親芳澤,春風一渡。

當風姿嫵媚的牡丹柳腰搖拽,被扶至二樓現身時,原本亂成一窩蜂的大堂瞬間死寂下來。一雙雙睜如銅鈴的眼睛無一不貪婪的盯著牡丹嬌粉的花容月貌。

隨著老鴇一聲咳漱,開始竟價的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而我,龜奴阿離,也在這呼聲慘烈的如雲賓客中間火急火燎的來回穿梭。

“我出一萬兩……黃金。”

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尖細嗓音橫空出世,活像打鳴的公鴨。他這一亮嗓子,所有的公雞,公鴨,都不約而同熄了聲。

此時我正在給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點水煙,手一抖,火折子差點燙著他的子孫根。

“混帳東西。”他抬手甩了一個巴掌,打得我暈頭轉向:“滾!”

“是是是,小的混帳,多謝爺賞‘打’。小的這就滾,這就滾。”我忙不迭的口中謝恩,爬起來“滾”走了,惹得那鐵青了臉的胖子昂頭哈哈大笑。

這是我已煉就爐火純青的技巧,你隻是個龜奴,惹得爺們不高興了,趕明兒定得結結實實挨上好幾頓皮鞭子,抽得皮開肉綻。為了保護小命,“滾”一下怎麼了?裝狗都成。

直到離開大堂,我才有機會抬眼朝那個人看去,當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就憑我曾經十五年混跡人生的經驗,那位玉冠玉袍,骨瘦如柴,站在場中洋洋得意的爺,是個太監,眼熟得很。

前朝的!哼!

一萬兩……曾經給我提鞋都不配,但是現在,如果老娘也能算個處,立刻二話不說衝上去賣,就是賣個十兩也成。

這年頭。

貞操?算個鳥?

氣節?算個鳥?

當年一身鐵錚錚傲骨如我,如今還不是心甘情願混跡於世間最肮髒的青樓,每日舔著三寸不爛舌各處討好,求的也不過是區區一個銅板的打賞。

“哎喲,這不是喬大爺嗎?真是稀客呀,來來來,牡丹,還不快下來陪陪喬爺。”花媽媽鋪了十幾層胭脂的臉笑開了花向著那位冤大頭招呼:“哎呀喬爺,您老真是老當益壯,我們牡丹姑娘可是頭一回,您可得心疼著點兒。”

你老母的,我就不信了,花媽媽你那雙毒眼愣沒發現他是個沒帶把兒的。

再看牡丹,本就無精打采的麵容慘無血色,若不是有丫頭扶著,或許已經暈倒在地了。

平日裏樓裏的姐妹同牡丹並不交好,在她們看來,牡丹太清高太孤傲。

我知道她依舊奢望著那個心上人能快些回來將她贖出去。

這姑娘太天真,她不知但凡一腳進了青樓的門,哪怕隻是像我一樣做個跑腿的龜奴子,在外人眼裏都不再是養在家裏的大閨女了。

我看到牡丹被半扯半扶的帶進了廂房,不多一會兒那個不陰不陽的太監也迫不急待的跟了進去。

於是我湊到笑得一臉的花媽媽身旁:“媽媽,那廝兒不行。”

也許得了大把錢正在興頭上,花媽媽紅光滿麵啐了我一口:“挺不起才好呢。”一看清楚我手上還端著兩盤菜,立刻上來揪我耳朵:“你個小兔崽子,跑這偷懶來了,還不快給屋裏的爺送過去。”說著鬆開手作勢要打我的頭。

還好我夠機靈閃得快兔崽子般逃走了。

“雲竹。”

端著菜一個廂房一個廂房挨著看過,總算找到了這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