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回來了。”一個身穿麻布衣服大約十六七歲的男孩從一處深宅大院的其中一扇小門裏走去。
那是一處極其狹窄的院子,四周荒草叢生,屋子敗落。
與整座大院格格不入,這是一處連下人們都快要遺忘的院子,府上的人隻記得,裏頭住了位快要病死的男人,霜月。
霜月十三歲就跟著蘇府的老爺蘇蓉,受寵不過風華正茂之年,如今人老珠黃,也被蘇老爺趕到這處不知廢棄了多久的別院裏。
霜月半躺在被褥破損的床上,臉色慘白,見了蘇墨寶,勉強支起身子,朝蘇墨寶一笑:“寶兒回來了?今兒又去哪裏瘋了,瞧著一臉的土色。”
蘇墨寶擦了擦臉上的灰:“爹爹,瞧我給你買什麼東西回來了。”說罷把手中提著的燒雞舉到霜月的麵前。
“你……你哪裏來的錢?”霜月遲疑的問道。
“娘給的錢。”
“胡說,你娘她都忘了我們了,怎麼還會給你錢?”霜月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那個人早就忘了他了,無論生死,她恐怕都不會知道了。
“我還給你買了藥。”蘇墨寶自顧自的說著,起身把鍋支起,燒起火熬夜。
“你,你老實告訴爹爹,錢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你偷的?爹爹是怎麼教你了,你全都忘了嗎?”霜月急了,急急忙忙起身,不知是扯動了什麼鑽心痛,雙眼一黑,隨即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聽到蘇墨寶著急的聲音。
“爹爹,爹爹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我說,我說,我是去給廚房煮飯的大娘劈柴她給我的錢,真的不是偷的。”蘇墨寶急急忙忙的忙著解釋。
霜月咳得厲害,臉色也更白了些,不過語氣倒是緩和下來:“你沒有騙我?”
“我的好爹爹,寶兒怎麼會騙你呢,是真的,寶兒向你保證。”蘇墨寶舉起手保證的模樣逗笑了霜月,“你啊,剛剛真是嚇死爹爹了。”
“寶兒以後不會了,爹爹快來嚐嚐燒雞,還是熱的。”
“寶兒,是爹爹對不起你。”不知想起了什麼,霜月紅了眼眶,蘇墨寶自出生,便沒有娘親的疼愛,小時候因為模樣長得可人蘇蓉倒是對霜月父子不錯,蘇墨寶三歲時因意外造成了臉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疤痕,從右眼角下來約莫一寸長短,疤痕猙獰,從此蘇蓉便對父子二人不聞不問,也把他們父子從主院趕到別院來了。
“爹爹說的哪裏話,寶兒有爹爹,覺得已經很幸福了。”蘇墨寶扯下一隻雞腿,遞給霜月,“爹爹你吃。”
霜月替蘇墨寶理了理頭發:“爹爹有寶兒,也覺得很幸福。”
蘇墨寶笑得眉眼彎彎,嘴裏含混不清的說著什麼,看得出此時笑得美好。
忽然從主院那邊傳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霜月疑惑的問:“寶兒,今天府上有什麼事嗎?”
蘇墨寶搖了搖頭:“沒聽說啊。”
父子二人疑惑了會,又專心致誌的吃東西。
主院那邊,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女人手持桃木劍,胡亂的在空中燒著黃符比劃著,嘴裏還小聲快速的念叨什麼。
“大師,府中的妖孽作祟,你可曾探出什麼?”蘇蓉問道,她雖一向不信神佛,可這事跟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有關,也勉強死馬當作活馬來醫。
說到蘇蓉的小兒子蘇若雪,那整個楊柳縣的女人無論老少,都趨之若鶩。
這其中的緣由有兩點:蘇若雪美若天仙,蘇家是楊柳縣首富。
若是娶了蘇若雪,那必定是光宗耀祖光耀門楣的一件值得炫耀的大事。
可是,身為全民情人的蘇美人卻病了,這可急壞了蘇蓉和楊柳縣上所有的適婚女人。
不光是病了,還病得非常嚴重,聽說整天都神經兮兮的以為有人要來找他索命,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肝腸寸斷啊,沒過幾日,蘇若雪這個活生生的美人就半瘋不瘋的了。府上的老人說,多半是撞邪了,請個法師來看看也許能好。
蘇蓉覺得這個辦法也不是不可行,畢竟死馬當活馬醫也是會有半分希望在裏頭。
這就有了剛剛這一幕。
蘇蓉坐在主座上,問道:“大師,如何了?”
那身穿道袍的法師道:“老爺,你府上有惡靈作祟,若是除了這惡靈,定能保令公子無恙。”
蘇蓉拂袖,麵露怒色:“胡說,我蘇家三代為官為商,無不是清廉忠厚,從不與人結怨,何來的怨靈?”
法師道:“蘇老爺有所不知,這惡靈乃人心所化,若不是時日尚淺功力不夠,令公子恐性命堪憂,到時就不是得了失心瘋這麼簡單的了。”
一旁的錦衣年輕男子給蘇蓉順了順氣,蘇蓉才緩過氣來說道:“那依大師之見,這惡靈什麼來頭?”
法師閉著眼睛,嘴裏念叨了會,才道:“這惡靈由人心魔所化,隻要趕走了這作惡之人,惡靈也就跟著消散了,屆時令公子的病必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