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袖落敗,刺激著騎兵的情緒。
他們的手,青筋暴起,緊緊攥著弩。他們的眼睛,充滿不忿,嘴唇咬著克製,心中的憤怒卻告訴他們,亂箭射死巨象力士是最好的選擇。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的自製力,湯姆就沒領悟藍胡子沒放箭的意思所在,精鋼的箭矢,帶著寒光,帶著主人的情緒,殺向還沉浸在驕傲中的巨象力士。
巨象力士發出冷哼,驕傲更甚,腰身擺動,長鼻甩動,寒光劃過,鐵箭叮咚落地。
羅蘭度眯眼看著箭尖的切口,看著那道雪白而完美的弧度,嘴巴也勾出一抹自負的弧度。他完全掌握了“圓弧十字砍”,隻用了三天,就做到“鼻刀”的程度!
這一刀,放箭者震撼,強盜們驚訝,巨象力士居然能夠劈開飛矢!這樣的刀技足以媲美胡恩!他們的領袖倒在這樣的刀技下,輸得不冤。
強盜騎兵的分神,恰好給四名角馬騎士提供了機會。
四名牽著野生角馬上戰場,趕鴨子上架的山寨騎兵,並沒有在馬背上戰勝敵人的覺悟。隻是礙於香多拉首席騎士庫倫的“騎兵對騎兵”宣言,又沒羅蘭度“兔子騎著我上戰場”的厚臉皮,隻好退而求其次,腆著臉壓在角馬背上衝了出來。
比蒙有句諺語:是驢是馬牽出來溜溜。四人都相信某個鄉間說法,帶角的,就是牛!
維爾倫的臉很酷,表情凝固成了天邊的冰冠山脈,緊抿的一字嘴是天地一線,緊繃的大長臉是萬載冰崖,目光卻是雲隙間投下的一縷陽光,緊跟在強盜身上。
這位酷酷的豪斯人馬並不是在耍帥,人類強盜也沒有影響神箭手自若的心,而是他真的不會騎馬,在忍受著馬背的顛簸,以及大腿上的折磨。
豪斯族人馬有著洛瑟瑪上唯一的弓騎兵,維爾倫卻在擔心自己會跌落馬背,在為不會騎馬而緊張。
鐵弩發出的箭矢,在空中劃出的咻鳴,喚醒了豪斯射手的心。
豪斯射手有兩大驕傲,“神箭哲琴”,以及“胡服騎射”。
神箭哲琴是豪斯射手的最高稱譽,類似綠黨劍士的“劍聖”稱謂,是技藝磨練到頂端而獲得的榮譽與驕傲。
“胡服騎射”是弓騎兵的一種傳統,後來成為了豪斯族弓騎兵的代稱。
維爾倫對人類的弩箭騎兵十分反感。
人手一箭?握著獵弓就是射手嗎?跨上馬背就是騎士嗎?
弓箭手不是這樣的!
從精靈的般若無射,到比蒙的神箭哲琴,銳利的眼睛,聰銳的耳朵,還有敏銳心靈,能夠以心眼去看,能夠沉穩聆聽。弓身的開合,弓弦的張弛,箭矢的淺吟,這些能用弩弓體味到嗎?
蜘蛛捕食並不是靠一張網,而是依靠放在蛛網上感知的腳。蛛絲的顫動、鬆弛,告訴蜘蛛一切,一切盡在網羅之中。
弓箭手應該是這樣的,指尖扣在弓弦上,感知著力量,感知著方向,感知著風,感知著大地。弓箭手的所有都應該從指尖開始,如果連指尖都沒有觸碰著弓弦,能夠算是弓箭手嗎?弩手算是嗎?
算是什麼?
維爾倫沉下心,所有情緒都定下來。很快,在心髒的跳動聲中,他忘卻了肢體。
忘卻了腿夾著馬,忘卻了馬蹄敲打的顛簸,隻記得,手中一張弓,箭在弦上。
又很快,在心跳聲中,維爾倫的驕傲又升騰起來,不禁吟出一句古詩:
“三箭定海山,長歌入胡關!”
海加爾山是比蒙曾經的聖山。曾經,豪斯一族有在海加爾山的藏箭窟射上三箭,以宣誓以手中弓箭守護聖山的傳統,這也是當年的“神箭哲琴”加冕儀式。海加爾聖山的守衛中有“牛頭馬麵”,其中“馬麵”指的就是豪斯族神箭哲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