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老爺，門外有位老婦抱了個孩子求見您，說是陳少白的傭人。”
柳莫離手緊緊一捏，華嚴感覺到，輕輕握了握柳莫離的手示意她放心，朝管家道：“讓他進來吧！”
華嚴對二姨太道：“韻芝，你和小佩把孩子們帶下去。”
“老爺，這可是除夕……”三姨太宋佩正欲開口，被二姨太打斷：“是，老爺。”便被二姨太拉著往外走。
不多時，進來了一位滿身白雪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懷裏還背了個熟睡的嬰孩。
老婦人見華嚴便跪了下來，哭道：“華大人，我可找著您了！”
華嚴急忙道：“老人家，你請起。有什麼話坐位子上說。”
二姨太立即向小翠使眼色，小翠走進來攙扶起老婦人坐到凳子上。
老婦人帶著哭腔道：“老爺，各位夫人，在下佩姨，是少白公子的傭人。”
華嚴道：“少白許久沒到我這裏來，怎麼一來便是派了個傭人？”
柳莫離見這佩姨，突然想起以前曾見過，佩姨一心伺候著陳家，極少出戶，此次前來，莫非是陳家出了什麼事？
佩姨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交給華嚴，道：“上個月，公子和陳老爺大吵了一架，陳老爺本來身體就不好，便住院了。一天晚上，公子突然來到我房間叫醒我，對我說，他要出一趟遠門，期間讓我照顧小姐。”
華嚴道：“這個孩子便是少白的女兒？”
佩姨道：“是的，這是公子的女兒，名陳惠。我當時不知道公子是什麼意圖，沒多想便答應了，第二天少爺便走了，留了封家書，我也不識字，便讓老夫人看，老夫人看了當場便哭了起來，後來老夫人說，這是公子…公子留下的遺書！”
“什麼？”柳莫離和華嚴同時驚訝道。
“怎麼回事？佩姨你將事情的原委從頭到尾交代清楚！”華嚴怒道。
“是，華老爺。”佩姨哽咽道，“我問老夫人上麵寫的什麼，公子怎麼會莫名其妙留下遺書，老夫人道公子在廣州加入了革命黨，他這一去是和那些人去起義，信上寫道他此去九死一生，讓我將孩子托付與蘇州的華老爺你，希望你能照顧好這個孩子，培養她成人。”
柳莫離控製不住哭出聲來，旁人都以為她是聽了這事情，可憐那陳少白和這還未見過父親的女嬰，卻隻有她和華嚴知道，他們三人的關係是如何不一般。佩姨見柳莫離哭出了聲，定睛一看這女子便是十多年前與公子情投意合的人，二人本應喜結連理，可為何這女子出現在這裏？再看看握著她手的華家老爺，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柳莫離突然想起：“佩姨，這孩子的母親呢？”
佩姨道：“說來小姐也可憐，去年公子與廣州最大的鏢局世風三行的總鏢頭陸十三的女兒成親，少夫人自小體弱多病，產小姐時大出血，沒救的回來……”
柳莫離起身抱起佩姨身上的嬰兒，撥開繈褓，露出粉嫩的臉頰，熟睡在夢裏。問佩姨：“為何陳老夫人不親自撫養小姐？”
佩姨道：“按照規矩，本應公子的親娘二夫人撫養，可二夫人去世的早，便由老夫人代勞，可老夫人說既然是公子提出希望由華老爺撫養，便尊重他最後的願望。再說……自打小姐出身，陳家沒沒發生過好事，先是少夫人過世，再是老爺大病，最後連公子也…我是打公子出生便照顧他，公子真可憐，自小沒了娘，成親後沒了媳婦，現在連他自己…怎麼說沒就沒了……”說罷，捂臉痛哭起來。
“住口！”柳莫離激動道，“無憑無據你為何要一直詛咒少白死了？”
華嚴道：“莫離，你坐下。”見柳莫離如此激動將孩子抱了過來。
柳莫離道：“不會的，不會的！少白那樣聰明，若是遇到危險，他也定有辦法逃開。”
華嚴道：“莫離，廣州最近那次起義，是失敗了的。”
柳莫離道：“即使失敗…也沒有辦法證明少白他……”
華嚴道：“少白這樣做就是為了以防他有個萬一，即使這次沒事他也不會出現在我們麵前，過平靜的生活，他勵誌投身於革命事業，是早就不要命了的。我每次看到報紙上若是寫道廣州有什麼起義的事，也是提心吊膽，生怕死亡名單裏麵有我熟悉的名字，但是，果真……”說罷華嚴走向茶幾拿起最上麵的一份報紙遞給柳莫離，李莫離接過報紙仔細尋找，“廣州二十三日起義……死傷兩百餘人……李光金，秋碧霞，仇家君，不是，不是……陳少白！”
“我昨天看到這報紙也是吃了一驚，但轉眼想到少白這樣穩重，機智的人怎可能白白去送死，可是這沒有九成是，也有八成是了，今天佩姨來，更是……”
柳莫離的神經被重重的擊垮了，癱坐在椅子上，暈了過去，報紙從手裏滑落。華嚴見狀立即叫道：“來人，來人！快把大夫人扶下去！”
張媽立刻跑進來：“哎呀媽呀，這是怎麼回事呀！”
華嚴道：“張媽，你好生照顧夫人，派人去請大夫！”
張媽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忙道：“哎！是！”便扶著柳莫離回房。
華嚴對佩姨道：“佩姨，陳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能幫上半點，是我的錯，少白臨終的托付，我定當接受，我會將盡我所能把陳家大小姐撫養成人。”
佩姨感激的望著華嚴：“謝謝您了，華老爺。老朽在此提陳家的老爺夫人，少爺和少夫人，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