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樹臨風香愈遠林花映日色偏嬌上款寫:"桂林校書清玩",下款是:"護花仙史書"。眾人才進了房,見有一個女妓。約有十八九歲,挽了發髻,尚未洗臉、兩道細眉、-對水汪汪的秋波。穿了一件白洋布外托肩、大鑲大滾小褂,加廠一件綠大呢麵外托病、花邊滾銀紅綢裏薄絮背心。大紅工洋縐夾套褲,青興布裩褲,係了一條上色洋絹花邊滾褲帶,有兩個銀鄉瓶,火紅順袋須拖在半邊。尚未穿裙,有四寸大的腳,白水絹布襪套,鵝黃緞情三藍滿幫花、木頭底的鞋子鞿在腳上,尚未係鞋帶。手腕上帶了一副銀鈕絲鐲。其人雖不標致,豐韻甚是可人,坐在螢梳桌椅上,不知何故,默默無言。見了他們六人進了房來,連忙立起身來迎接,道:"五位老爺請坐。"袁猷口快,便道:"我們六人同來因何請叫五位? 想必是吳二哥的貴相知了。"吳珍笑而不答。袁猷道:"還未請教吳二嫂勞名? "吳珍道:"他叫桂林。"這桂相公一一請問過各人的姓,早有老媽獻茶裝煙。已畢、桂林吩咐老媽開燈,與吳珍吃煙。又向吳珍道:"你這幾日總不到這裏來,我著人日日奉請,貴步難移。今日甚麼風吹到我們這小地方來走走? "吳珍指著陸書道:"這陸兄弟初到揚州,這兩日賠他頑頑。所以未到這裏。"桂林道:"你的鬼話頗多,此刻我要洗臉,沒有工夫,回來等沒人在這裏,再同你算帳。"忙喊老媽取水淨麵。
又見房外來了兩個女妓進房:一個約年二十二三歲,梳的蘇塌子鬏,拴了一根綠骨頭兩頭忙簪子,並未帶花。圓圓.的臉,兩道彎彎的眉,一對雙箍於眼睛。臉上有幾個淺白細麻子,討喜不生厭,深深的兩個酒窩,一嘴自牙,兩耳帶了一副黃不黃白不白的環子,套著一副料玉圈。穿了一件舊白興兒布、五色縑絲鑲滾外托肩小褂,加了一件舊蘇藍布麵白布裏背心,係了一條元色洋布裙,露出一雙舊五色洋紹套褲。不到四寸一雙小腳穿了一雙白布襪套,洋藍布白絨情的蝴蝶穿花木頭底的鞋子,直底周根,係了一雙藕色洋絹鞋帶。手腕上並未帶鑰。其人雖是布服,素妝雅淨,並無煙花俗態;那一個年在二十左右,也是蘇塌子鬏,拴了一根燒金簪,麵前拴了一根燒金雙如意,插了兩柄玫瑰花,刷著劉海箍。鵝蛋臉、細眉圓眼、焦牙齒。耳帶燒金點翠九鬆亭銀環,套著白玉三套夾板圈。瘦苗條身材,穿一件漂白綢機元色繡絲鑲滾托肩小褂,加了一件玉色洋紹麵外托肩、元緞大鑲大滾銀紅綢裏夾背心。束著一條元色洋結百絡裙,銀紅洋繡套褲。有五寸大些腳,自水絹布襪套,白洋絡繡五彩花木頭底鞋子,訂著一團和氣銀鞋鼻,大紅洋結鞋帶。手腕上帶著裏方外圓洋鏨銀鐲。兩人走進房來,齊聲道;"五位老爺、一位姐夫。"就在房門那邊椅上坐下。請問過賈銘、袁猷、陸書、魏璧、穆竺姓氏、住居、事業。賈銘道:"還未請問二位勞名、年歲、佐居? "那穿蘇藍布背心的道:"草宇鳳林,癡長念二,本是揚州人。自幼到清江,今回揚州,尚未半月。"那穿五色洋縐背心的道:"賤子巧雲,今年十六歲,是鹽城人。"正說之間,聽得房外響瓶叮當,又走進一個女妓:約年十七八歲,梳的元寶鬏,帶著金簪、金如意,斜插了一根燒金點翠丹風朝陽耳挖。玫瑰花箍帶了兩柄玫瑰花,又斜插了兩柄玫瑰花。園胖臉,刷著虎爪,柳眉杏眼,貼了兩張法琅銀膏藥。胖胖身材,穿了一件銀紅興布元色級絲大鑲大滾外托肩小褂,加了一件福紫大呢麵外托肩花邊滾玉色板續裏夾背心,束著一條五色洋絹月宮裙,大紅洋絹套褲,兩個金響瓶大紅順袋須拖在裙子旁邊。有四寸半腳。白洋布襪套,銀紅緞情三藍滿幫花木頭底鞋子,編蛹銀鞋鼻,大紅洋結鞋帶。手腕上帶著鑲金八寶壘金絲玳瑁鐲,左手四指帶了一個赤金桶箍式戒指。走進房來,滿麵雄歡,請叫了一聲五位老爺,就走到床邊坐下,向吳珍道:"吳大,你這幾日不來,把我家桂姐姐都想壞了。前日有人在這裏告訴說:是你又在個地方做下未完來了。"吳珍道:"罷了,他適才已經哇咕過了,不要你這紅相公來灌隔璧米湯了。"眾人聽了,都笑起來了,請問這位相公勞名、年歲、佐處。隻見他答道:"草宇雙林,今年十八歲,敝地鹽城。"說畢,那光來的鳳林、巧雲立起身來道:"五位老爺、一位姐夫請坐坐。"都出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