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徐江邀來章時夫婦一起在府裏吃飯,叫來了牛郎中、媛媛,命韓玉生、林琴、徐拓相陪。牛郎中也帶來了徐江要的藥,和一些調配好的補藥。徐江說:“慈父、慈母、來,請坐。”又說:“林琴,看茶。”章時說:“日子已經訂好了。”徐江說:“定好了,慈父安心。”又說:“牛郎中,東西你可帶來了。”牛郎中說:“帶來了,這裏是那個藥品,滾兩道最好了,這個是補藥,讓人收好。”徐江說:“我知道的,林書,你收好。”惠娟進來,悄聲對徐拓說:“宛華廳那裏已經備好了酒菜了,可以過去。”徐拓說:“父親,酒菜已經備好了,可以入席了。”徐江說:“好的,慈父母,咱們過去用飯好了。”又說:“牛郎中請。”章氏說:“這裏的花木倒是不錯,安插的比別處好看。”徐江說:“這裏原本也是假山花木的,前年,賤內周年,算卦的說這裏風水不大好,移去了假山,養了這麼一蒲時下花木。”章時說:“宛華廳,眼望滿園憶桑梓,臥聽潺潺夢稻香。這兩句詩句饒是有趣,看的是滿園景色,想的卻是鄉音。”徐江陪笑的說:“這是賤內早年的一句提聯,見笑了。”章氏:“也就難怪這裏種了幾顆桑樹,原來是迎合這裏的提聯。”進到裏頭,大家相坐下,林琴和惠娟兩邊布讓。看著滿桌各色食物,想著那個薄命的孩子,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動筷。惠娟笑說:“這個是去歲的菊酒,說是味兒不錯,大家嚐嚐看。”章時說:“那就嚐嚐好了,”又說:“今個的鹿肉倒是紅火,想嚐嚐這鹿肉了。”牛郎中笑說:“好東西,我也喜歡這味。”又說:“就是賤內和小女不愛吃這東西,說味道不好聞。”韓玉生說:“好像,牛郎中就是一獨女。”牛郎中說:“賤內體弱,有一個孩子就可以了。”又說:“那丫頭倒也機靈,這醫書也沒有少看,一點就通,比我那幾個徒弟強多了。”章時:“那不就可以問診了。”牛郎中說:“年歲還小,過兩年就差不多了。”徐江說:“到底是有心人,個個都把女兒家培養成才人。”又說:“也許,我江某人命中如此。”
媛媛陪笑的說:“那裏,老爺沒有女兒,還會有孫女,一樣是個才女。”徐江說:“那倒是,這個就看這兩人的了。”指了指徐拓、惠娟兩人。徐拓說:“還早,惠娟身子還沒有好全呢。”牛郎中說:“噢,是嗎,等我飯後,給惠娟把個脈好了。”又說:“隻要沒有受冷受寒,過個一年兩年,也就可以了的。”惠娟說:“自打去歲後,冷水我幾乎就不挨了,大夏天都不敢十分貪涼呢。”牛郎中說:“現在不是受孕的好時機,等到五六月份時節是最好的了,孩子出世也是陽春三月好節氣。”又笑說:“大少爺,您應該不需要吃益多散了吧。”韓玉生說:“小孩家,那裏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牛郎中慣會取笑與人了。”徐拓說:“牛叔又取笑了。”牛郎中說:“那就吃點鹿肉好了。”自斟了一杯酒,笑說:“酒要自斟才有趣呢。”媛媛夾了栗子來吃。說:“牛郎中,那這栗子是生食的好,還是熟食的好了。”牛郎中說:“我隻愛風幹栗子。”傳上了一道素燒帶魚,牛郎中說:“深海魚,好東西,我喜歡。”章時說:“還是這清清淡淡的蛋花羹來的合心。”徐江說:“慈父有了年紀,自然是要清清淡淡的才是養生食譜。”韓玉生打趣的說:“看來,老爺也是如此了。”牛郎中說:“這裏出了一個會打趣的了,一個是慈父,一個是姨夫,照樣打趣。”媛媛說:“若說打趣,牛郎中可是能打趣出兩壇來。”牛郎中說:“若是和蘇州第一才女打趣起來,怕是要甘拜下風了。”又說:“怎麼不來一碟高郵鹹鴨蛋來,咱們來扯淡。”惠娟說:“牛郎中若想吃,我讓人去切一碟就是了。”又說:“小施,去切一碟鹹鴨蛋來好了,要高郵雙黃的。”丫頭應力一聲,到下頭切了一碟鹹鴨蛋來。牛郎中嚐了一點,說:“鹹淡剛好,不錯,紅油也合適。”又說:“高郵有一道名菜,叫朱砂豆腐,說的就是鹹鴨蛋和豆腐。”章時:“這裏可沒有你愛吃的朱砂豆腐,隻有燙幹絲,燙幹絲。”又說:“燙幹絲,燙幹絲,一定要點一點蝦子才好吃。”章氏說:“本來是說正事,沒一會,竟說成菜譜去了。”徐江說:“無妨,大事已定,剩下權當笑資了。”斟了酒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