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夏夜,月明星稀,和風萬裏。
勤勞的農家人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早已進入夢鄉。民以食為天,對他們而言,最大的滿足莫過於風調雨順,來年有個好收成。
夜風徐徐吹過綠油油的麥田,嫩青的麥苗隨風而動,放眼望去,像無邊的海洋此起彼伏,又像豆蔻少女的美麗香裙在風中起舞,煞是好看!
對於淡泊寧靜的人來說,一頂草帽要遠遠勝過一堆虛榮的光環。
村莊被如水的月華籠罩在一片祥和的安寧靜謐之中,沒有城市的喧囂沸騰,實為人間一方淨土。
這是z國的一個普通小山村,位於省城的邊緣,由於四麵環山,所以取名叫靠山村,村中僅一百多農戶,大都世代定居。
說起這個人數不足三百的靠山村,曆史倒頗為悠久,照村碑記載,其始建於蒙朝(z國經曆過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朝代更迭不斷,蒙朝為其中的一個朝代),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曆史。
據前人講述,村民的祖先是從外地逃難至此,當年這裏人跡罕至,但依山傍水,適合耕作,便在此地安頓下來,繁衍生息。由於周圍多丘陵山地,適宜耕作的土地並不多,且時有野獸出沒,故方圓幾十裏之中,就隻有這一座村莊。
要說這窮山僻壤的天氣說變也快,才幾許功夫,就見深藍色的夜幕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了層層黑厚的雲彩,慢慢地將月亮遮住,隻留下一絲微不可見的縫隙,原本皎潔的月光一會兒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道光線似是奮力從縫隙中擠出,像長了眼睛般直直地射入了靠山村的一戶農家小院。
這是一戶姓劉的農家小院,戶主叫劉寶山,夜已近子時,劉寶山家中仍亮著燈,因為今晚,他的媳婦小惠要在家中臨盆。
深夜,另一戶農家院落。
與諸家無異的普通農家小院,茅屋土牆,院子幹淨寬敞,大致分為東西兩塊,西邊空地上種滿了蔬菜,有黃瓜、辣椒、芹菜,周圍用柵欄圍住,在柵欄的周圍擺著幾盆鮮豔的花草,諸如蘭花、睡蓮、海棠;東邊種著一棵老槐樹,足有三人合抱粗,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在這無風的夜裏,老槐樹默然不語,隻是偶爾被一陣暖風吹的樹葉微響。
一年輕男子低頭靜坐在房簷下的石階上,默默地吸著煙,一團團煙圈從他口中吐出,接著消失於無形。見他眉頭緊皺,直至煙燃及手指時,才下意識地撣撣煙灰,然後再深深地吸上幾口,旋即又陷入沉思。在他的腳下,已堆滿了煙頭。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佇立片刻,便邁起步子向男子這邊走來。
這是位鶴發童顏的老者,看年紀,似已年過七旬,卻健朗壯實。觀其容貌,濃眉口方,目光炯炯,無半絲老態龍鍾之氣,但他的臉上已被歲月留下了無數的皺紋,似乎寫滿了他一生的滄桑。
年輕男子的確正思索著什麼,因而沒有發覺身旁站定的老者。
看著眼前的男子,老者輕歎口氣,目光深邃而幽長。靜靜地坐在男子身旁,望著夜空,不發一言,隻是嘴角邊掛起了淡淡的微笑。
片刻,年輕男子還是覺察到了旁邊的動靜,將目光轉移到了老者身上,待看清此人,年輕男子微微一怔,眼神中立時多了些恭敬。
老者似是感受到了年輕男子滿含敬意的目光,卻依舊望著夜空中的幾顆美麗星辰,許久不語。
年輕男子見老者沉默無言,便也收回了目光,從懷裏掏出一根煙,慢慢點著,一縷煙霧瞬間彌漫在兩個男人周圍。
過了片刻,老者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語氣平和道:
“三兒,給我根煙。”聲音雖蒼老而低沉,卻也充滿了勁力。
年輕男子顯然愣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但見老者原本的微笑慢慢地變為嚴肅,便將喉嚨裏的話硬咽了下去,趕緊掏出根煙,恭恭敬敬的遞到老者手上,緊接著為老者點著。
老者深吸了幾口,端詳著指間閃爍不定的煙頭,,歎了口氣道:
“唉,二十年沒抽了,整整二十年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說完搖了搖頭,似是在笑,又似是在感慨。
年輕男子看著老者那意味深沉的神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