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言在衣櫃前頗考慮了幾分鍾,想了想還是不要太隆重的好。於是拿出了件薑黃色的雪紡吊帶裙和一件黑色七分袖針織衫,輕鬆不失典雅,正好適合聚會。她輕輕地撒開長發,一年前燙的發卷已經成了微小的波浪,傍晚的陽光斜射進來照著她的發絲瑩澤透亮。她利落地將長發綰起,於耳後盤了個簡單的發髻,這種發髻是她小時候學芭蕾時指導教的,幹淨利落,露出潔白的脖頸,就像優雅的白天鵝。
白天鵝?是的,他是這麼形容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出現了初見麵時的情景。那是學校藝術節的前夕,舞蹈隊正在緊張的排練開幕式的節目。負責編舞的老師同時還負責合唱團的排練,於是她這個舞蹈隊長就得時不時地在舞蹈室和音樂室之間穿梭。
那天由於音樂帶的問題,她又一次去往音樂教室。舞蹈室在科技樓的六層,音樂室在實驗樓的背麵,兩邊隔著運動場,來回得需要十多分鍾的時間。平常,她都是換了舞衣套上運動式的校服再出門的,可是這次時間緊迫,她隻好套上運動褲便往樓下跑。剛路過運動場,便聽到咚的一聲一顆足球落到她的麵前。由於太過突然,她嚇得往後一跳。誰知,躲過了球的反彈,卻跌進了一個男生的懷裏。
四目相對,頓時無聲。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離得那麼近,隻覺得眼前的他和她班上的男同學不太一樣。
可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後便傳來一陣哄笑:“喲,天上還真能掉下個林妹妹啊!”這一笑讓她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男生的懷中,她驚得推開他的懷抱,男生倒不在意,隻等她站穩後才鬆開手,沒理會身後的玩笑,而是問她:“你是舞蹈隊的?”不知道為什麼,臉上越來越熱,她躲開他的目光,匆忙地點點頭,便轉身朝音樂室的方向跑去。
後來,他對她說:“那天你就像隻白天鵝,翅膀輕輕一拍,就逃開了。”
籽言收拾完畢,在鏡子前照了一照,認真地對自己說,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天鵝,我隻是一隻平凡的鴨子。
剛一下樓,就看到輕輕的車停在不遠處,快步上前拉開車門,一股涼風撲麵而來:“冷風開那麼大,不環保哦!”她一邊綁安全帶一邊逗著輕輕。
輕輕斜睨了她一眼:“你不是怕熱嘛!”便架上複古版大黑超,鬆了手殺,一踩油門,朝環線駛去。
從東五環開到北五環,下了輔路,繞來繞去,路越開越窄,籽言不禁鼓掌稱讚:“輕輕,你開車技術是越來越好了!”輕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得意地沒有做聲。過了不久,終於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小茶樓門前停了下來。下了車,往四處望了望,周圍是鬱鬱蔥蔥的綠樹,隻有門前一條僅夠一個車身來往的小路,茶樓內傳來淙淙的古箏聲,真可謂是曲徑通幽。如此世外桃源的地方,也隻有輕輕才能帶她來。
她們倆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上了二層的大包。這個包廂約30多平米,極具特色的是房間的地板,雖說是地板其實是用玻璃做的魚池,色澤鮮豔的魚兒伴著叮咚的水流聲在池裏暢遊,讓人不禁忘卻了都市的忙碌。
包廂的東麵有一個長的茶幾,一位身著旗袍的小姐正在幾前表演茶藝,西麵有另一位同樣打扮的小姐彈奏古箏,包廂中間則擺了張圓桌,馬博鬱正坐在那兒悠閑地品茶。
“怎麼就你一個?淩霄呢?”輕輕拉開老公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又拉開了身邊另一張椅子對籽言道:“籽言,坐!”
“他出去接電話了,他家老爺子找他!”馬博鬱說完,便轉頭對籽言笑道:“福建人,到了茶館就到了你的天下了,還不教我們幾句閩南話,泡泡茶(茶讀dei,第二聲)!”
她白了馬博鬱一眼,對輕輕說:“這麼久沒見了,你家呆子的開場白還是那麼爛!”
輕輕聽完,當場給了老公一記爆栗,“是啊,最近是缺煉了!”
馬博鬱立馬做出受傷的慘狀,與輕輕一搭一唱,濃情蜜意。
說起他們倆的戀愛經過,恐怕得從幼兒園開始。
輕輕家在陸軍大院,馬博鬱家則在空軍大院,兩個大院挨得很近,中間隻隔了個幼兒園,雖說兩個軍種的孩子都來園裏上課,但互相都較著勁兒,陸軍與空軍涇渭分明。小時候的馬博鬱老是落單,一不小心就被陸軍的孩子欺負,輕輕經常不顧哥哥們的反對保護著他,於是乎,幼兒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拉開序幕,當然結局可要比莎翁寫得好太多了。到了高中他們倆就正式開始轟轟烈烈的早戀,雙方家長看著兩家門當戶對便沒怎麼反對,隻是覺得他倆年紀尚小,於是馬家父母便在高三的時候將馬博鬱送去了美國,直到輕輕升了大四,他才學滿歸來。自他回來後,籽言、輕輕還有他便開始了三人行的日子,記得初見他時,他摸了摸腦袋,說了句很俗的開場白:“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籽言一聲歎息,你還真是呆,難怪輕輕從小就得護著你!
有句老話說得好,傻人有傻福,多年的戀愛長跑終於修成了正果,籽言理所當然的成為他們的伴娘,而伴郎,則是剛才輕輕口中說的盛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