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那孩子不到她的手還好,一聞見小妖精身上帶著父親的血腥氣,孩子不由手蹬腳刨地更大聲地哭泣起來。
“哎呀,還是我來,我來。”老夫人一見孩子到了兒媳手中哭得更凶,急忙將孩子重新奪了回來哄。
孩子為什麼突然不喜歡自己了?
白晶晶敏感地覺察出孩子對自己的抗拒和敵意。低頭瞧瞧自己的一雙手,這才想到手上還粘染著怪物的鮮血,急忙就著近旁銀盆中的清水洗了洗,擦淨手上的水跡後又轉身去抱鬧騰中的另一個。
小小的孩子到了母親的懷中,漸漸停止了哭泣,眼睛大大地瞪著對傷了自己的爹爹卻無知無覺的傻娘親,小嘴一動一動,可惜不敢怒罵出聲。
我的爹爹,我可憐的爹爹!一想到生死未卜,被那些該死的暗衛追趕水塘的老爹,小家夥又哇哇幹嚎起來。
這邊兒啼母慌,那邊喜宴上不見了新郎不說,就是那位大理寺正卿卻意外遭人暗算,竟然死在高家門前。
突然死了三品大員,接到報訊的京城守備府,立刻奏請了皇帝陛下,用禦林軍將高府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
“高老爺子,人在你家門前被刺殺,務必要請高大人出來說話。”京城守備官職不大,可縣官不如現管,如今聖旨在身,又聽說那位威震邊陲的安西四鎮節度使昨天夜裏離奇失蹤,不由有些耀武揚威。
“哎呀,張大人,昨天夜裏府中被怪物襲擊,我那兒子至今下落不明,你讓我怎麼找他出來說話。”高保機知道兒子若是不在,自家上下隻怕要吃官司。真是飛來橫禍啊!好好的一場婚事,怎麼就又是死人又是鬧妖怪呢?
“哦?府裏昨天夜裏出現了怪物?”京城守備張德一聽高保機說出這樣稀奇的事兒出來,一對掃帚眉不由抖了一抖。昨天還聽聞長安街麵上突起謠言,說是京城最近會有妖物出現,沒想到竟然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揮手調集了數十弩箭手刀斧手,跟著那高保機往案發的地點行來。
白晶晶正抱著孩子站在竹叢處發呆,驚見湧進來一群人,急忙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剛推開院門,卻見地上淋淋漓漓的血跡自院牆一角進了屋子,頓時給駭了一跳。
正尋思著回頭叫人,卻見胸前被懷中的小兒子一把揪住,小小的人兒一手揪著自己的糊塗娘,一手指向緊閉的屋門,口中啊啊地叫著,似乎在告訴娘,屋子中有重要的人等著娘去救。
白晶晶看著那血跡中的腳印,突然悟到了什麼,哪裏還猶豫?急步上前,一把推開房門,果然見高仙芝高大的身影仰躺在床上。
“桃笙!桃笙!你怎麼了?”高仙芝渾身濕淋淋地躺在那裏,一張俊臉色澤青白,簡單包紮過的胸前仍有鮮血湧出。白晶晶急忙將孩子放在床裏邊,手按住高仙芝的胸口妄想止住那湧動不止的鮮血。
“晶晶……我怕是不行了……”高仙芝聽到白晶晶的聲音,強自提起一口氣睜開眼目看過來。
“胡說!你胡說!你怎麼可能不行了?”在白晶晶的眼裏,高仙芝就是那山嵐上百折不撓的蒼鬆,任憑風吹日曬雷劈雨澆,始終巍然不倒。可是如今,這蒼鬆,這鐵打的漢子,竟然對自己說他不行了,白晶晶禁不住叫嚷起來。
“晶晶,父母大人……還有我們的孩子……隻怕要……要拜托你照顧了……”高仙芝知道自己傷勢沉重,有些話不交待隻怕來不及,一口口地粗喘著氣,語聲嘶啞零碎,字字錐心斷腸。
“你,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昨天夜裏你到哪裏去了?”白晶晶一邊撕了裙服幫男人包紮,一邊四處慌裏慌張尋找治傷的藥,口中亦爆豆似地問出心中所惑。
我還能到哪裏去……這傷還不是拜你所賜。高仙芝恐晶晶愧疚,不忍將真相告訴白晶晶,淺淺苦笑了下,眼目一合,暈了過去。
“桃笙?桃笙!你別嚇我,你不許死!”小妖精正為找著一瓶雲南白藥而狂喜不已,一回頭看到高仙芝閉上了眼目,頓時嚇得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