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不是重海域的妻子,隻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而已。
顧唯心裏默默念著這句話。
這麼想來,斯達克兄妹稱呼顧唯為重海域的妻子,真是無比嘲諷的笑話,到現在顧唯都可以笑出來,隻是笑著笑著就感覺眼中有什麼東西浸了出來。
她並不是因為重海域在對付斯達克兄妹上使了陰謀詭計而生氣,顧唯自認為還沒有義憤填膺到那個程度,隻是她一想到她救艾麗莎·斯達克隻是重海域計劃中的一部分,顧唯就感到心寒。
宛若有一隻大手狠狠勒住了顧唯的脖子,並且緩緩上升將她提起,那窒息的感覺將顧唯捆綁得嚴嚴實實,她奮力揮舞著自己的四肢,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
重海域無形中的計劃就是一針有毒的藥劑,毫不猶豫紮進了顧唯的皮肉裏。
“我隻是覺得你去救的話更有說服力一些。”重海域半晌才憋出這麼一句話,因為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不是這樣的。”顧唯目不轉睛看著重海域觀察著他略顯緊張的表情,嘴角始終帶著淺淡的笑容,“因為艾麗莎就是你推到湖水裏的,如果你再下去救的話很容易暴露,反而是真正要去救她的我,跳入水後在死神腳下徘徊了一圈,他們就不會懷疑到我了。”
被顧唯的話一針見血戳中內心最真實想法的重海域隻是一怔,蹙起眉頭注視著皮笑肉不笑的顧唯,動了動唇卻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因為重海域無話可說。
顧唯所說的話就是重海域那麼做的理由,隻是重海域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然而不能否定他其實知道自己是出於這個原因才讓顧唯去救艾麗莎的,當然他也知道以顧唯不會袖手旁觀的性格,一定會下水救艾麗莎。
在重海域的沉默中,顧唯繼續嘲諷地開口:“無論你是否在救艾麗莎這件事情上出了力,隻要救了艾麗莎的我是你的人,那麼他們為了還人情也會立刻答應你重新合作的要求。”
一時間重海域找不到可以反駁顧唯的話,而他也沒有反駁顧唯的理由。
顧唯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正戳重海域心底。
“沒錯,就是這樣的。”重海域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起伏,其實他已經聽到自己心髒激烈跳動的聲音,“他們不會在乎我有沒有出過力,隻要我妻子救了艾麗莎,那麼我就是他們的恩人。”
也就是說顧唯是重海域妻子這個消息可能不是斯達克兄妹猜出來的,而是重海域通過一些方法來暗示他們的。
因為妻子比女朋友或者女伴更加有說服力,說服斯達克兄妹把恩情報答重海域身上。
盡管顧唯感覺她的心髒已經涼透,可是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還是有種寒霜逐漸從全身蔓延開的冰冷感覺。
妻子……
這個之前讓顧唯感到心悸的詞語,現在卻宛若一把小錘子,捶打著顧唯已經冷成冰的心髒,還能敲出些許碎冰塊。
不過顧唯並沒有將這個想法說出來,她想她是沒有這個勇氣了。
推開已經佇立在她麵前的重海域,顧唯連一點餘光都沒有放在他身上,目不斜視往房間門口走。
很快重海域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出一句話:“你要去哪裏?”
“出去走走,你不要管我。”顧唯想甩開重海域抓著她的手,卻沒有甩掉,重海域的手仿佛鉗子一樣固定在顧唯的手腕上。
重海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的顧唯卻有些憤怒了,猛地轉過頭,倏然拔高聲量扯著嗓子,尖銳的聲音劃開了沉默的空氣:“重海域,你到底要怎樣?我知道你想控製一切,但是這種時候就請你稍微放手一些好嗎?”
“……”重海域依然保持著沉默,嘴角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宛若黑洞一番的褐色眼眸深深注視著顧唯,似乎要從顧唯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來似的。
但是他隻看到了憤怒。
即便顧唯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是她眸中的憤怒卻在翻滾著燃燒著,她憎恨再次被重海域利用。
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好了,絕對不能再犯第二次,曾經的顧唯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很多事情一旦有了開頭就不可能沒有第二次,隻有一千次一萬次與零次的區別,隻有做與不做的區別。
“你不用走,就在這裏靜一靜就可以了。”重海域說完鬆開了顧唯的手腕,隨後轉身離開。
顧唯像是一個化石一樣立在原地,連動一下都沒有。
時間在寂靜中過去得非常緩慢,顧唯甚至以為已經過去一個夜晚了,當她轉過身來看向牆壁上的掛鍾時,才發現隻是晚上十點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