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天幕尚未泛起絲毫魚肚白,本就因著思慮太多而睡得很淺的希惜被突降的大雨嘈雜打落在帳篷上發出的聲音吵醒。掀開帳簾看去,天色仍是黑蒙一片,放下簾子,希惜握起雙手在心裏默默祈禱,但願這隻是一場短暫的陣雨吧,不然她可怎麼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
然而老天爺就是不買她的帳,暴雨一連下了好幾個時辰,直至白晝降臨也未曾停下,隻是稍微小了些許。
希惜洗漱完畢,左等右等,大雨就是不見停。直至辰時子邪也沒有過來找她,她急的隻能滿帳篷打轉。不能隨意跑出去,萬一撞見哪個皇室成員可就麻煩了,他們又沒給她準備侍女穿的衣服,她這身打扮論誰看了也不會相信她是誰誰誰的侍女啊,萬一把她當成刺客抓起來那可怎麼辦,一番思慮後,果然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等子邪過來了。
大概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子邪才帶著滿身雨露進了帳篷,希惜忙迎上前去,將毛巾遞給他,“怎麼現在才過來,快先把水擦一擦,感冒了我這可沒帶藥。”
子邪略微呆愣,身為男人,他可從來沒有管過這種細枝末節,心下微暖,聽話的接過毛巾,一麵擦拭身上的雨露一麵答話,“這不大雨一直下個沒完嗎,皇上一早就下旨回朝,我們都去準備馬車了。你快收拾一下,趁著現在人少我帶你去景溯的車上。”
“我早就準備好了,事不宜遲,快走吧!”拿起藥箱和子邪昨天放在帳裏的披風,正好用來擋雨。
帳外大雨仍舊瓢潑不停,二人將披風罩過頭頂,便往馬車隊伍所在的方向行去。沒走多久便看到了掀著車簾向這邊張望的景溯,隻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快到馬車跟前的時候,他們還是撞見了最不該撞見的人——皇上和太後。
希惜從未見過二人,但看二人皆身著黑底金絲繡龍紋華服,估摸著年齡,心知二人身份,便跟著子邪行禮。
“草民見過皇上,見過太後娘娘。”
子邪自幼便陪伴在七皇子景溯身邊,既是朋友又是護衛,皇帝自是認識的,不過卻未曾見過站在他身旁的女子,“這大雨天的,禮就免了罷!這位姑娘是?”
“她是……”子邪語塞,他根本沒想過會撞上這兩個人,一時竟找不到一個好的說辭。幸好景溯及時趕了過來,恭敬向二人見禮,“兒臣見過父皇,見過太後。兒臣魯莽,這位姑娘是兒臣在民間認識的友人,連日來在這圍場之上略覺乏悶,便請了她來做伴,還望父皇和太後見諒。”聽他一席話說完,仔細打量一番,太後見他麵色與常人無異,不由起了疑。昨個兒午時過後,侍女回稟確是看著他用完了膳的,怎的現在還能好生站在這裏?莫非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救了他?
皇帝哈哈大笑,“老七就是實誠,哈哈哈!來,小姑娘,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希惜無奈,躲是躲不過了,唯有緩緩抬起頭來,靜靜看去。皇帝和太後皆在她身上肆意打量,這種探究的目光讓她很是不舒服。
半晌,皇帝的視線才從她身上收回,“老七啊,難怪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仍不娶妻納妾,原是早已有了中意之人。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這下不止希惜,子邪景溯二人也都傻了眼,本以為皇上會疑心她的身份,沒想到皇上居然會這樣想。也難怪,身為一屆皇子,居然把民間女子偷帶去了圍場,而這女子又生得俏麗,論誰也會以為此人必是他心儀之人。見皇帝詢問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希惜隻好低頭答話道,“回皇上,民女隻是一屆尋常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