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辛蕙緩緩地睜開雙眼,像平常那樣在床上躺了一會,想了些今天一天有可能要處理和遇到的事。
正在這時,她聽到好幾個歡欣喜悅的孩子聲音倏地在耳邊響起:“大姐,大姐,你可醒啦!”
“大姐,嗚,我們好害怕你再也不醒了。”
“大姐,大姐……”
辛蕙隻覺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暗道“我沒聽錯吧?我家裏隻有一個弟弟,早已大學畢業成了家,幾時有這麼多小孩子弟妹?”
剛想到這兒,忽又覺得不對勁。似乎,好像,身體下躺著的床也和平常睡的不一樣,有點、硬,還有這“帳頂”,四周的牆壁,居然是……土牆!
土牆,古老的木質花格子窗,破舊的桌、椅、還有桌上一個很古舊的瓦壺。
辛蕙的目光,緩緩移到站在自己床前這四個孩子的身上,頓時凝固了。
四個身穿古代衣裝的孩子,眼巴巴地立在床頭,望著她。兩個小男孩,兩個小女孩,均是麵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雖則身上的衣服已是補丁摞補丁,但那款式、衣料,讓曾經從事了五年服裝廠工作的辛蕙一眼就看出,這種衣服,絕對是中國宋朝之後的平民款式。
古代的房屋家俱,古代的孩子,自己這是……
穿越?
兩個字閃電般擊中了辛蕙的腦海,她一翻身從床上坐起,眼睛直直地往雙手上瞅去,但見瘦氣蒼白的一雙小手,赫然不同與自己原來骨骼略大的手掌,而寬大的袖口,摞著一塊省目的補丁。
“大姐,大姐,你怎麼啦?”
“大姐,你怎麼下床了,你找什麼呀?大姐你找什麼呀?”
四個孩子八隻眼睛驚恐地瞪著從床上跳下去,不穿鞋子就四處亂跑的辛蕙,一個個又驚又懼,怕是大姐一病醒來,莫不是瘋了?八隻小手章魚般抓住了辛蕙的前後左右。生怕大姐“逃”了。
辛蕙忽覺一陣眩暈,她以手扶額,略靜了靜心神,低頭問他們:“請問,這裏有沒有鏡子?”
“二姐,把你的鏡子拿來!”一個小男孩忙對另個小女孩大叫。
不一會兒,“二姐”把一麵銅鏡舉到了辛蕙麵前。
古老的銅鏡,已很陳舊,鏡麵也模糊不清了,勉強能照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一張絕不同與自己原來容貌的臉。淡淡的眉,狹長而細的眼睛,鼻子挺秀而嘴唇飽滿,隻是滿麵病容,顯見不知已病了多久。
……
……
半天之後,辛蕙終於弄明白了眼下的處境。
這是一個貧窮的五口之家,母親早亡,父親也在半年前去逝,家裏隻剩下姐弟五個。“大姐”辛蕙的年紀最大,十五歲,其次是養女秀秀,十三歲,再往下是十一歲的“二姐”盼盼,最小的兩個男孩子是一對雙胞胎,分別叫做文皓,文宣。
辛蕙顯然是占了一個古代少女的身體,看旁人穿越,不是因為買了塊古玉便是出意外,像這樣睡一覺就穿越,似乎有點玄。
唯一的幸事是不用改名字,這身體的主人,也叫辛蕙。
可辛蕙怎麼看,也不覺得幸運,但是八隻可憐兮兮的純真眼睛親切而信任地瞪著自己,怎麼也說不出“我不是你們大姐”這句話。
特別是,從四個弟妹口中得知,大家已經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從前父親在世時是個窮酸秀才,在鎮子上靠著給人寫信寫對聯渡日,而“自己”則在辛氏家族的一個織布坊裏做工。自從這一段生病沒去上工,弟妹們便經常飽一頓饑一頓地挨日子。辛蕙就更覺的說不出口,再者說,自己所占的這具身體,本就是人家姐姐的。
這裏的地勢天氣偏重於中國江南,家家戶戶種桑養蠶織成絲綢,而辛氏家族是這裏的一個大戶,整個未名鎮一半的絲綢都出自他們家的作坊。隻是辛蕙的父親在這一家族裏很不受待見,是以雖也姓辛,卻得不到家族的一點照顧。
四個孩子都很懂事的樣子,誰也不說餓。
但辛蕙知道他們都餓了,不光他們,連她自己也覺得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