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苟得誌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以羊舌肸為司宮,足以辱晉,吾亦得誌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啟強曰:"可。苟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兆見>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機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飧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寇仇,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昏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奈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範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襄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舌四族,皆強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肸,五卿八大夫輔韓須、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寇,而未有其備,使群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穀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
韓起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
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於晉。晉侯欲止公,範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
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分泉,莒未陳也。
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會於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會楚子於瑣。聞吳師出,薳啟強帥師従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
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餘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為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歡焉,好逆使臣,滋邑休殆,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為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禦不虞,其為吉孰大焉?國之守龜,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誌?"乃弗殺。
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會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従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薳啟強待命於雩婁。禮也。
秦後子複歸於秦,景公卒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