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尹公佗學射於庚公差,庚公差學射於公孫丁。二子追公,公孫丁禦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為禮乎。"射兩軥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遠矣。"乃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
子鮮従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薑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塚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餘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餘,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
公使厚成叔吊於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吊?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於執事曰:'有君不吊,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增淫發泄,其若之何?'"衛人使大叔儀對曰:"群臣不佞,得罪於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吊群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複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內,或營其外,能無歸乎?"
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複也,以郲糧歸。右宰穀従而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餘不說初矣,餘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寧殖相之,以聽命於諸侯。
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複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昵,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於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従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於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今餘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誌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
冬,會於戚,謀定衛也。
範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於周,萬民所望。'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