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風,我知道你喜歡睡覺的習慣即使輪回轉世那麼多次還是沒有改好,但是你可不可以先醒一下下?你現在是在和我下棋!!!是在指揮打仗!!!你就不能認真一點???!!!”
鶻對枕著棋盤呼呼大睡的我大吼大叫,幾乎失去自製。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打著嗬欠抬起頭,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滿心滿嘴的不情願:“又不是比賽,沒規定時間限製……睡一下下都不行嗎……”
“你竟然還睡得著,你不擔心他?”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啊……我知道,煩死了……你怎麼和閻王一樣討人厭……海不會有事的,就算真的有什麼不測,我擔心也沒用……”
鶻催促道:“那就快點分出勝負來好去見他?搞不好他現在已經被顏殺掉了……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我依舊半夢半醒,懶得敷衍他,覺得有點好笑:“鶻,我們認識也有好幾百年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一句真話?”
鶻一怔,神情冷了下來:“風,你還是被封印了比較太平一點。我隻希望你對於自己的承諾……”
“我的承諾?哦,你擔心這個啊。”我總算是恢複了一些神智,狡猾地笑,“如果我喚醒了她,我手上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我和海豈不是得任由你們宰割?搞不好還得永遠躲在冥界做縮頭烏龜……我會讓自己輸得那麼慘嗎?”
鶻急了:“可是你說了……”
“對,我說過,如果你贏了我會喚醒她。可是我沒有承諾馬上喚醒她……也許再等一天,也許再等一年,也許再等一百年……”我又開始不要臉地耍賴皮。
“風,你……”
趁他有些心猿意馬,我馬上笑嘻嘻地把考慮了許久的一子補上。“小鶻,不要生氣嘛,快下啊。”我敲敲棋盤。
鶻憤憤地瞪了我一眼,放下一顆黑子。
“心浮氣躁的,一點也不像你啊……”我盯著棋盤琢磨著。
“我不像你,背負了那麼多命運,仍然能睡得安穩。”
我不以為然地露齒一笑,說:“你也不是什麼慈悲為懷的家夥。我給過你機會,是你堅持要繼續這場遊戲。”說著,又看似漫不經心地下了一步棋。
“這不是遊戲!”鶻惱了,拍下棋子的時候,棋盤微微顫動著。
我的笑容越發明媚起來,落子、破眼、屠龍……鶻的氣勢,節節敗退……
“這一次,是你失了最重要的平常心……”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什麼背負?這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局棋而已。”
陰霾浮上鶻的眉宇:“我不懂你的意思。普通的一局棋?”
“沒錯。我故意順著你的話說,讓你以為閻王已經和魔界開戰了,讓你無法專心於棋盤。其實冷靜地想想,閻王和我的交情雖然不淺,卻不會為了我而出兵。他為了當上真正的冥界之主等了多久?他是一個沒有萬全把握不輕易冒險的家夥,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他現在地位不穩,斷然不會為了我而大動幹戈,前功盡棄。審時度勢,不難發現,這隻不過是巽布的局,尋常的幻術而已。”
“幻術?!不可能!”鶻失聲叫了起來。
我有些無聊地用棋子輕輕扣著棋盒,解釋著:“你和魔界裏隨便什麼人的聯係都隻是你在異界的幻覺。我們剛到異界就失去了魔力,因此吃了不少苦頭,因而對於魔力被壓製的事,肯定特別在意。而挑選門的時候,屋主故意強調穿過門就可以使用魔力,我們就自然而然以為可以不再受巽的咒術、異界環境的影響,心神鬆懈下來,所以連這麼簡單的幻術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結界也隻不過是個障眼法,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為了掩蓋一個大漏洞……”
“漏洞?”
我朝著半空一指:“這些飄落的花瓣啊,它們就是幻術的媒介,讓我們產生幻覺……”月光下,花瓣依舊洋洋灑灑,飄飄搖搖……
鶻的表情,似乎恨不能抹脖子自殺。
我把手裏的棋子丟進棋盒,抱起雙手,說:“巽的劇本裏,我們都不是玩家,巽給我們準備的僅僅是兩個貴賓坐席,又怕我們等得無聊,才擺下了棋局。而我們卻像傻瓜似的自以為是一陣鬥法……”說到這裏,我不由地笑了起來。
雖然鶻一聲不吭,但我看得出來,他的心已經亂了。
否則,憑我的棋藝,又怎麼可能困他於一隅?
鶻頹然坐在棋枰前,驀地拂亂棋子,長身而起,劍已高揚。月光清冽,灑在緩緩地脫離劍鞘的劍身上。寒意,一寸一寸,自劍骨中散發:“風,拔劍吧。”
他周身散發的寒氣頓時包圍了我。我的掌心中,白色火焰已經溢出,化炎為劍。
總要有個了斷的。我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什麼?鋒銳絕倫的冰凝劍挑起的決然中,心裏的懵懵懂懂一閃即逝,有什麼東西,正離我而去。是依依岸邊開不謝的鮮花,還是彎彎河畔繞指柔的垂柳?也許有一天,巽屋前的積雪會融化;也許有一天,水中小島上的雙生城堡會隻剩下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