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祖國,就是這點好,不像在美國唐人街,和祖國隔著千山萬水,極難能找到地道的家鄉味。
昨天的事,她不擔心如何去處理,因為有理在先,諒得對方也不會平白無故毀了兩方彼此的利益,而撕破了臉麵,做這樣不討好的事。
說實話,能有一個人在受到委屈的時候,就站在身邊,即使沒有任何的言語,那種感覺也是無可比擬的。
她不是個太堅強的女人,還記得曾經有人對她說,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不要太過於較真,吃虧的才不會是自己。
她何嚐不懂。
但懂得是一件事,等到付諸於實際時,一切事情又都改頭換了樣。
三年,努力抑製的思緒始終無法像機器一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可以輕輕鬆鬆地隨意刪減改裝。
多少次在夢裏突然驚醒,指尖觸及床邊的空白,然後擁著被子,呆坐到天亮。
數不清了。
在國外時,她常常去超市找,那種又細又軟的米。
但,從來沒有做出原來的那個味道,仿佛深深紮進腦海裏,卻總是找不到。
她一直以為,那記憶中的味道,失去了就不會再擁有,原來,確實這樣輕易地就可以重獲。
那麼,究竟是回憶出了錯,還是她的感覺出了錯?
一抬頭,就能看見那張深沉的臉在對麵,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
但,之間橫亙著的這條溝渠,哪會如此容易?她自嘲地勾唇,嘴角用力地抿起,也壓不住掀起的苦澀。
人畢竟是個有生命有感情的高級動物,不是一麵堅實的牆,隨意地用牆漆就能夠刷去過去的痕跡。
她在努力,一直都在努力,明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但今晚,卻不知為何,這樣的念頭,像突然被點燃了一般,如爆竹一般開始引燃。
她幾乎聽見了,引線被點燃而發出的磁磁聲,像是警報,在時刻提醒著自己。
兩人再也沒有交流,沒有言語,蘇言柒收拾完了碗筷,走進客廳時,發覺韓訾墨正坐在沙發上,手中翻看著她隨手擱在家裏的一些書。
腳步略停。她本以為他早就離開了,畢竟,她一直在廚房裏拖延了許久許久的時間,本來隻需要一刻的時間,她花了足足三倍的時間去消磨。
腳步像灌了鉛一樣,重如千斤,站在客廳的屏風之前,她靜默地站著,不知不覺間連呼吸也不自覺壓低了。
他有一張過於歐洲的臉龐,白皙的膚色將那骨子裏的矜貴詮釋得淋漓盡致,尤其是高挺的鼻,骨架十分的立體。
如書中走出的模特一般,而黑眸中沉斂的深沉,卻又是比汪洋湖泊還要更深更甚。
換了平時,她會毫不猶豫地下逐客令。
但,今晚,她怎麼都說不出口,半敞開的落地窗闖入一縷夜風來,涼涼的掀起了厚重的窗簾,發出了輕微的摩擦聲。
那雙正落在書頁上的黑眸似是有所感覺,一個角度偏轉,直直朝她站著的地方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