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事不關己(1 / 2)

從那劇烈起伏的胸膛,我們就能看出——死亡,也是一種劇烈的運動。

冷觀月仔細地注視著腳邊的屍體。屍體的胸腔風箱也似地鼓起塌蔫。殺人者們圍成一個馬蹄陣型,隻給冷觀月留下朝西的一條退路。

冷觀月掃視一圈,再看了一眼即將逝去的生命,麵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站住!”殺人者中傳來一聲斷喝。冷觀月也真富有耐心地停下腳步。正中間一縷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出陣列,聲色俱厲地問道:“這位小哥,你到底什麼意思?”

冷觀月緩緩地轉過身,重新麵對七名殺人者,麵有歉色道:“我認錯人了。”

殺人的七眾齊都一怔,那山羊胡男子更是不自禁地重複道:“認錯人?”

冷觀月輕輕一笑,鄭重地致歉道:“對不起,打攪你們辦事。”說完,看到七眾茫然不信的樣子,隻有再行解釋道:“真地是認錯了人,不然我不會多此一舉。”

冷觀月辯說著,最右邊同樣身著黑西服的青年小夥走到山羊胡男子身邊,耳語一番。山羊胡男子繼而頷首道:“行了,你走吧。但是!今天公園裏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冷觀月點點頭,道:“我省的。”

眼見來曆不明的冷觀月第二次轉身,殺人隊列的左起第三位細聲問道:“老譚!真就讓他這麼離開?”

老譚(山羊胡男子)喟然回身,回答同伴道:“我們七個人合力一擊,被他一掌接下,而且安然無恙。老宗,你認為我們能把他怎樣?”

西服小青年附和道:“宗老師,譚隊說的對啊。我看咱們還是快點製造事故現場,早些回去複命要緊!”

“回去複命”四字一入其餘眾人耳中,七眾不再猶豫,拿出隨身的“工具”,幾分鍾的功夫就把眼前場景布置成了一片黑/道仇殺的景象。屍體也被砍得肉花翻卷,麵目毀去,身份難查。那些一應能夠證明死者的重要物件統統收入囊中,然後再扔下幾張早已備好的假/證/件。

……

冷觀月離開青梅公園,閑情逸致地逛了趟超市,仿佛今天那明媚午間的一切完全沒有發生一樣。簡陋的公寓房,冷觀月在走進單元大門的時候就覺察到身後的尾巴,但他知道,那是“人家”的慣例,每一個神秘組織在被外人“撞見”的情況下而後行的慣例。

翌日。青梅公園的死亡事件被各媒體爭相報道,冷觀月恍若無事地正常上班。直到他下班再次經過青梅公園的時候,也是冷漠如常。

一周之後,冷觀月後麵的尾巴雖然沒有正式撤走,但顯然已鬆懈地無精打采。可一個成熟的生存於社會陰暗麵的組織,當然還有別的方式來考察那些意外的撞見者。周末,對於冷觀月這樣一個正式公司的底層員工,是他們應當享有的私人權利。就當冷觀月靜靜坐在車站等候公交的時候,一輛疾馳的電瓶車將一位橫穿馬路的老太太撞出了非機動車道。

兩三個思維敏捷的路人在其餘人的驚呼中,也同時衝出去,竭盡氣力地前去搶救老人。然而……

酒駕的跑車,無視路人,無視紅燈,無視任何規範條例,風聲颯然之間,對著老人的腦袋碾了過去。跑車因為老人腦顱的羈絆,一時間也失去掌控,撞向路邊的護欄。昏昏沉沉的肇事司機從車裏掙紮著出來,他全沒有一點良知地搖搖晃晃地朝著冷觀月屁股下的不鏽鋼長凳走去。

當坐下,一個舒坦的酒嗝從腹內蒸騰而起:“嘿嘿嘿……兄弟,不要介意,我家裏還有三輛!”說著比劃出四根手指,“嗝~~~~~兄弟,你怎麼不說話呢?”肇事司機正傻愣愣地朝著不鏽鋼鏡麵裏的冷觀月說話。

同坐一登的冷觀月感覺到群眾正在燃氣的怒火,漠然起身,邊打著緊急電話邊離開事故現場。

不一會兒,那肇事司機因為被圍毆而發出的痛快叫聲,也從冷觀月的身後,一絲絲地飄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