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最底層,夜天淩可謂是毫無半點身份可言,平常麵對這些的公子哥,他一向都是敬而遠之,不想與他們之間有什麼糾纏。
然而,夜天淩卻是將自己的步步退讓視作懦弱,變本加厲的想要欺辱自己,這無疑超出了夜天淩所能承受的底線。
螻蟻尚有尊嚴,更何況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又有誰能承受這般的淩辱?
至於打傷夜天餘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造成什麼樣的轟動,夜天淩也沒有去胡思亂想,打就打了,就算現在擔驚受怕終是於事無補,還不如坦然的去麵對!
夜天淩隻覺這一切理所當然,本該如此,渾然不知,早在脫胎換骨的時候,他的心境的與性格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懦弱卑微已經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桀驁不馴!
換做以往,夜天淩根本就沒有與夜天餘動手的勇氣,這不是因為實力之間的差距,而是心理上的一種自卑。
身為夜家嫡係,夜天餘聲名顯赫,非是自己所能堪比,一旦對其動手便會落個大不敬的罪名,等待自己的將是冷酷無情的處罰!
如今,夜天淩卻並沒有這樣的心理負擔,在他看來,夜天餘既然想要通過踐踏自己來彰顯他那高不可攀的優越,那自己又何必忍氣吞聲,為何不動手將他那醜陋的偽裝給撕碎?
有著這樣的心理,夜天淩的心裏便無半點驚恐駭然,僅有的隻是雲淡風輕,當即未曾理會那一眾寫滿匪夷所思的驚詫目光,悠然轉身,古井無波的帶著幾許飄逸之感的緩緩走向後院。
少頃,夜天淩回到了父子二人棲身的小院,推開房門之際,一股濃鬱到極點的酒精味撲麵而來。
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小屋,還有那四仰八叉的醉倒在屋中的父親,夜天淩的臉色古井無波,並無奇怪詫異之色。
父親的嗜酒如命,早在夜天淩蹣跚學步時就已經領教,仿似他的生命中除卻烈酒之外便無其他,漸漸的已經習以為常了。
微微頓足少許,夜天淩帶著幾許無奈快步而去,彎腰將那酣醉中都緊抱著酒罐不放的父親攙扶在肩上。
有些吃力的將父親安置在牆腳那一張經由兩塊木板拚就的簡易小床上,方才為他褪去身上那布滿油漬汙垢的長衫。
抱著充斥著酸臭味的衣衫,夜天淩轉身步出了小屋,返回之時,手中已經多上了一盆清水。
將水盆擱置床頭,夜天淩擰幹毛巾,小心翼翼的為父親擦拭臉上的點點汙垢。
當盆中的清水變得渾濁不堪的時候,夜狂的本來麵目得以呈現,那是一張菱角分明如刀削斧刻,但卻難掩悠悠歲月留下斑斑劣跡的方正大臉,緊鄒的眉頭間有著幾許悲戚之色。
望著父親那張曆經歲月洗禮而兩鬢斑白的臉龐,夜天淩的心髒毫無來由的隱隱作痛。
父親常年酗酒,一旦醉酒便性情大變,稍有不對便對自己打罵臨身,就連少有的清醒時也是將自己這個親生兒子視作無物,彼此間形同陌路,甚至在偶爾的言語神態中還有厭惡之色的摻雜,動輒便是打罵臨身,唯有燒酒才是他的知己唯一。
可以這樣說,從小到大,夜天淩從未享受過什麼叫做父愛,也不知道被關懷的滋味。
饒是如此,夜天淩也從未埋怨過父親半句,而是默默獨自承受著一切,幾歲伊始便用自己那稚嫩的雙肩扛起了父子二人的一切事務,承擔起來養家糊口的重任。
良久之後,夜天淩才是悠悠收回目光,為父親扯過那張打滿了補丁的被子蓋上,轉身開始清掃一片狼藉的房屋。
…………
“夜天淩,你這個雜碎,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一片狼藉的房屋中,狀若瘋狂的咆哮出口連連傳出,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直欲掀翻屋頂的青瓦,夜天餘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起來,猙獰如地獄潛逃出來的惡鬼般恐怖滲人。
房間邊緣,幾名神色驚駭的仆人垂首而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臉色忐忑如赴刑場般不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