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擺滿了水果攤,最誘人的是紅透的蘋果。幸海漫無目的地走著,不時看看那些生意人對顧客謙和的笑。
“買點蘋果吧!”
幸海抬頭看時,一位年輕的阿姨正衝他甜甜地笑:“看,又紅又大,自己吃,香脆可口;送人,美觀大方。”
“送人?”幸海的心忽然一動:“對,就送蘋果,10元錢的蘋果,該是很大的一袋呢!”
用那汗津津的10元錢,幸海換了10斤鮮紅誘人的蘋果。滿滿的一塑料袋,很沉很沉,然而他卻像拿到通行證般地有了勇氣與信心。
又看見那塊莊嚴無比的門牌了。幸海抑製住興奮,加快了腳步。突然,“嘶”的一聲,袋子漲破了,早已擠得透不過氣來的滿袋蘋果爭先恐後地滾了出來,爬得滿街滿地……
紅紫麻木的指頭輕鬆了,他的淚水卻止不住湧了出來。來不及停下的車輛呼嘯而過,滿街蘋果汁水四濺。
幸海懶得去看去撿,隻是呆呆地站著,任淚水“嘩、嘩”地流淌。
幸海真的一無所有了。站在街口,17歲的他,第一次覺得好累好累。
太陽快落山了,幸海擦幹淚水,平靜下來。他心想:“反正我已一無所有了,無論如何,我得去試試。”丟了一袋蘋果,倒讓他陡生一種豁出去的勇氣。
照著同學給的地址,幸海敲開了校長的門。按捺住“咚咚”亂跳的心。幸海說明來意。校長盯著他看了足足10秒鍾,然後問:“就你一個人來的?”
幸海點點頭,想解釋什麼,但找不到合適的言辭。
“嗯,有勇氣。”校長把他讓進屋裏,“能吃得了苦嗎?”
“怕吃苦我就不會來了。”幸海想對他說那袋沉沉的蘋果,但是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今年的會考都通過了嗎?”
幸海拿出會考成績單,那上麵赫然寫著四個“A”。
“好,來吧,我就偏愛刻苦聰明的孩子。”
幸海的心歡跳起來,那一瞬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不敢相信校長對什麼局長的女兒那麼苛求而對他這麼大度。
走出校長家門的時候,幸海暗暗慶幸剛才沒提那袋沉沉的蘋果。
幸海的班主任是個姓林的年輕女教師。她對幸海很好,常常把她用了一半的備課本給他。幸海的作文總是受到她的誇獎,幾乎每次的作文講評,她都把幸海的作文當範文來讀。所以,幸海在內心裏對林老師充滿了敬仰和感激。
有一次,幸海冒冒失失地推開林老師的辦公室,隻見她穿了一件小白褂在那裏洗頭,當她彎下腰時,幸海就看到了她半裸的兩隻雪白的乳。凝脂般的肌膚,他看到林老師嬌小的臉龐上鑲嵌著一張性感的唇。
刹那間,幸海仿佛聽到自己全身的血“轟”地一聲湧上了頭,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幸海慌亂地放下作文薄要走,可是林老師一邊洗頭一邊問起班裏的事情。幸海知道自己已經顛三倒四,答非所問。
就在那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林老師躺到他的鋪上去了,她裸著兩隻雪白的乳,擺出奶奶留下的書上畫的生孩子的姿勢。他眼前出現了多年前從窗口看到的李猛伏在香茹身上的情形,他分不清躺在鋪上的是香茹還是林老師,那草叢下的生命出口,象一朵花越開越大,他情不自禁學著李猛的樣子伏下身去,全身忽然劇烈發抖,醒過來時腿間一片滑膩濕粘,他全身像被融化了一樣疲倦無力,直到坐進教室時,手還有些拿不住筆。
幸海的大哥的兒子不足四個月,因為咽喉長瘤而動了兩次手術,八個月後眼球上又蒙了一層乳白的薄膜,看不到任何東西。醫生說可以通過手術治好,但昂貴的手術費對貧苦的大哥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幸海他娘為此很傷心難過,她一邊歎息一邊對幸海說:“海啊,你要長出息考上大學,將來掙了錢一定要幫幫你大哥,唉,你大哥可憐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