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高興點,別這麼樣,好麼?他愛憐地瞧著我,沒事的!

好!我點頭,靠在他懷裏,徒勞得想留住著最後一點兒體溫。

我想給他唱一曲鄧麗君的《漫步人生路》,我靠在他懷裏,哼著哼著就又沉沉睡去:我該走了!我知道再美的春宵也會結束。

哦,路上小心!楠說了這句他以前從來沒說過的話。

我回頭朝她淒然一笑,心想這不屬於自己的緣分原來也就這麼多。但是,隻要我曾來過,愛過,隻要這愛曾經真實,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著夢還沒有如豆豆般破碎,我是不是也該算幸運的人兒呢?

快出門時,我隻覺一陣心跳幾乎跌倒。

你送我出去吧!我對楠說。

好的!楠自然不會推拒。

我足尖輕點,隻想再做最後的告別。

卻覺眼前一黑便重重倒地!

我隻覺一個巨大的東西覆蓋了我,一個如鉗子般的硬東西夾住了我的手腳!

啊!我大叫一聲,心裏瞬間一閃,這就是最後的結局了!但疼痛使我還是忍不住大叫:救命啊!救命!救命!

然後便昏了過去,失去了知覺。

我感到自己的靈魂似那麼飄飄然地來到了那個熟悉的草原,那熟悉的青草芳香使我迷惑。

聽見那個空靈的聲音問我:你來了?

我的眼淚還是在流,點頭。

是愛過好還是暗戀好?那聲音問。哪一種痛更痛?

我搖頭。無法做答。

你回去向他做最後的告別吧!那聲音說。你有最後的一點兒時間!你可以改寫蒲先生的台詞,你想向他說什麼,去說吧!

於是,眼前一黑,旋即亮了。

我隻覺四肢無力,如大病。

我看到一個巨大的楠坐在燈前就那麼癡癡地望著我。

我想說話,張口卻不能發聲,隻有眼淚止不住地流。我發現自己這會兒隻是一隻小小的,回複原型的小綠蜂,奄奄一息地躺在楠的書桌上。

我盯著那個巨大的燈暈。

是的。我想,我的台詞可以和蒲先生有那麼一些不同,然而,說什麼呢?我用盡力量想了一下,卻發現找不到一個比蒲先生更合適的字。原來這結局,竟是半分無法改寫!

那首《王昭君》卻穿牆越壁而來,如同她那幽怨的眼睛跨越時空透過濛濛淚水此刻凝眸:

謝君贈苦酒,淚珠想再流

如果有抉擇,我必然問,應否人苦苦過後,何敢多強求?

於是,我如回光返照般用力投入那個微凹的硯台,我能做的,也隻是在燈前寫下那個大大的“謝”字。然後越窗而去,從此永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