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的日子,一直這樣持續著,直到那天,我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侵襲。
這場病將我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都抽走了,區區一場風寒,讓我在榻上拖延了一個月之久,臉色慘白無光,瘦得形銷骨立,成天軟綿無力地待在床上,喝著所謂的藥湯。但是病情卻一直不見起色,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有一個醫師鬥膽當著我的麵對趙偃稟告,九公主心有鬱結和牽掛,再者並不注重自己的身體,如此拖下去,會有性命之憂。
雖然我不知道趙偃想拿我做什麼,但是見他越發焦慮的模樣就知道,目前我對他而言,一定是相當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錯。
所以,他已經毫不避諱了,召集了王宮大半的醫師聚在浣蓮宮日夜看守,命令他們一定要把我治好,不計任何代價。
周圍服侍我的人已經不止那個冷聲冷語的梅兒,而是越來越多,她們多半是聽說了我的事跡,眼神裏或多或少有些複雜的情緒,恐懼,猜忌,兼而有之。
昔日的天之驕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公主,幾年來獨享鎮國將軍寵愛的將軍夫人,此刻落魄非常,病重在床,這不知讓多少人心中頓生無比的快意。
“你想要什麼?”趙偃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我。“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我還沒有那個通天的本事。”我努力抵住困倦和身體的不適,撐著虛應他。他或許不信,但我說的確實是真話。
“想見你的兒子麼?”趙偃輕輕地開口,語帶誘哄。
“……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要動李爺和李燃。”
他挑眉淺笑,然後掀足微移,端起桌案上已經微涼的藥湯,坐在床沿,舀了一小口藥湯,遞至我的唇邊,“我喂你。”
我倔強地將頭別開不看他。
身側的人靜了須臾,然後傳來衣裳摩擦的聲音。他握住我的肩,強行將我扳了過來,在我看清他想幹什麼之前,他驀地低下頭,俊雅的五官在我麵前不斷放大。
下一秒,溫熱而苦澀的液體被強製性地灌入我的嘴裏。
我瞪大眼睛,先是愣了一秒,然後才猛力開始掙紮。“唔……你做……什麼唔!”
他沒有理會我,而病重的我,力氣根本也比不過他。隻能任憑他這樣一口又一口地將藥喂進我嘴裏。
直到碗見底,他才放開我。
他一鬆手,我便克製不住地起身在床邊幹嘔起來。
“這麼在意?”他笑著,輕輕拭去唇邊的藥液。
“畜生。”我毫不掩飾我的怒火,“你瘋了麼?我是你的妹妹。”
他深邃的眼眸一轉,反問我:“你是嗎?”
我一窒。
趙偃優雅地拂了拂袖,繼續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隻要我想。”
他這是在警告我。他什麼都敢做,我目前的處境隻能人他擺布,沒有為難我,隻是因為時候未到,但隻要他給,我就一定得受。
不管即將到來的是什麼。
他的威脅和警告是對的。我也明白,所以深深的吸一口氣之後,我平躺回床上,努力平穩自己過激的心跳和情緒,索性將話攤開來說,明明白白徹徹底底:“我不否認一有機會就會逃出去。但若我……逃不出去,隻要你答應我這唯一一個條件,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應允。”
或許是我真的病重了,冷硬得不夠徹底,竟然讓他之前那種誘哄和溫柔的嗓音,擊潰了我的防線。
強迫自己壓抑了那麼久,總是防備著的麵孔,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李燃……我的兒子。
我這麼久沒有回府,他不知道會有多擔心……我隻盼管家可以安撫得住他,而李牧……
不,還沒有到,那個時候還遠遠沒有到來,我應該要放心的。此次征戰,將是他擊潰匈奴的那一次戰役,“趙國李牧”將由這一戰之後,真正的揚名天下。
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此話,當真?”他的目光中有一種奇異的冷酷,看得我微微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