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淺,”許卿桓站在不遠處,臉色也很沉重,“你應該明白的,他瞞著你,是因為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你我有能力插足的。麵對的人是最窮凶極惡的罪犯,連警方都不一定有勝算,他更不可能將你牽扯進去。”
空蕩蕩的走道裏安靜下來,隻有三人沉悶的呼吸此起彼伏。舒淺沉默良久,終於慢慢走向房門開了鎖,沒有回頭,隻是輕聲說:“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我陪你住!”雪落不容分說跟了上去,舒淺也沒反對,兀自進了臥室一聲不響躺在了床上。
“那我先回去了。”見她終於冷靜下來,許卿桓也低聲告辭,還沒轉過身卻被雪落叫住:“真的沒辦法讓她幫點什麼忙嗎?”
他愣了愣,有些納悶地反問出聲:“怎麼這麼問?”
雪落看著他,慢慢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有點難受,因為這樣的感覺我也經曆過。”
眼看著愛的人生死未卜,卻沒有半點辦法挽救,除了空空的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煎熬麼?
淚意悄然不覺地漫上了她的雙眼,寒冷的空氣總,一個溫暖的懷抱輕輕環保住了她。許卿桓沙啞的聲音響在她耳畔,安撫過後卻是無比的堅定:
“我不會再讓你經曆那種感覺的。舒淺也不會,穆楊他,一定會好好地回來。”
?
臨近冬天的伯靈頓,到處都是肅殺的寒意。這座依山而建的城市裏四處都是古老的紅色磚樓,灰色的枝椏在霧靄下孤立著,顯得寂寥而又冷清。穆楊就踏在石板小徑薄薄的積雪上一個人慢慢走著,很快,便站在了約定的地點門口。
這是一家略微破舊的咖啡廳,爬著零星青苔的木質小樓,門簷旁的招牌都有些歪斜了。而不遠處的山下就是繁茂的商業區,更襯得它愈發蒼老不起眼。穆楊向四周打量一番,視線很快就落在門角上的半截蜘蛛網和塞得滿滿的信筒上,不經意地略略蹙了蹙眉。
顯然,這間咖啡廳是專門為他“營業”的。
他凜了凜神,臉上倒沒什麼過多的表情,高大頎長的身影慢慢踏上門前台階,“吱呀”一聲推開門,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屋裏充溢著久不見陽光的沉悶氣息,隱隱的陰濕黴味中卻夾雜著一股濃鬱的咖啡香味,似乎不久前還有人來過這裏。吧台後麵沒有人,零星的瓶瓶罐罐擺在架子上,都積著厚厚的灰,唯獨靠牆的一張小圓桌被擦得鋥光瓦亮,而一份報紙和一杯純黑咖啡就擺在桌上,仿佛在等著誰一般。
穆楊麵無表情走了過去,沒有像往常一樣進屋便脫掉大衣,隻是一言不發地在木椅子上坐了下去,將咖啡隨意推到一旁並不理會,然後徑自翻開報紙悠悠然等了起來。
五分鍾,十分鍾,二十分鍾……
時間的陰影仿佛被拉長了一般,每分每秒都過得極其緩慢。整個房子裏似乎都隻有他一個人的生氣,穆楊卻沒有半分不耐。眼看著隻差最後一頁就要看完這份報紙了,一直暗暗警覺的感官卻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微不可察的冷風,仿佛還夾雜著與房間裏相同的咖啡幽香。
他的眸色斂了斂,慢慢放下報紙坐直了身子,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開口道:“你來了。”
那人的腳步似乎微微一頓,旋即背後便傳來一聲輕笑。“噠噠”的腳步聲沒有再刻意放輕,一下一下都像不輕不重踩在穆楊心上,而男人的身影,也終於隨著這聲音的臨近而漸漸清晰起來。
燈光流轉,他終於停在了圓桌對麵,微微俯身看著穆楊,目光裏似乎含著幾分欣賞和愉悅。
很快他就笑了起來,低沉的嗓音如同歌唱,仿佛多年不見的老友寒暄——
“Hi,我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