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琪按照水月的吩咐,又在小竹峰呆了幾日,以作為確認身體確實無礙後這才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啟程下山。而事實上,對於陸雪琪而言,並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簡單帶上幾件衣物銀兩,攜上天琊劍,便可出發。而這幾日在小竹峰內,陸雪琪則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發生了改變的天琊劍上。的確如師父水月所言,這把劍,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細細感受,卻會發現有一種鋒銳的氣息內蘊其中。
那一日,那人說為天琊劍重鑄劍魄,卻不知完成了沒有,還是說,這股鋒銳之氣便是她所說的劍魄?
而更讓陸雪琪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她再度回到當日葉婧軒刻下陣法之地,發現此處除了淩亂的石子依稀可辨當日景象,那血紅色的陣法卻反複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若不是還有石子作證,陸雪琪總覺得與那人的相遇,仿佛是一場虛空大夢,待到夢醒,一切又將回歸原位。
陸雪琪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與葉婧軒的約定,就連她的師父也並不曾透露半分。盡管如此,她還是能在無意間聽到師姐妹們的紛紜猜測,而這些猜測的版本之多,也是讓陸雪琪不得不對此報以苦笑。對於那晚之事,她知道一些,卻有並不知道全部,這種感覺,事實上對她而言,甚至比全然不知還要來的難過。好在,平日陸雪琪均是以冷淡示人,眾人縱然流言傳得稀奇古怪,卻也不會去直接詢問,而平素和她關係最要好能多說幾句話的文敏也是十分體量她的感受,在並不詢問之餘,還會告訴眾師妹們不要過多猜測。
終於,陸雪琪要下山了,她走之時,師父水月正在閉關,隻是讓師姐文敏帶來一封書信,讓她到了龍淵再行打開。陸雪琪依言將信貼身收好,與師姐短暫告別後,便不做停留祭起天琊,踏劍而去。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她要在河陽城內逗留半日,購買幹糧,以備不時之需。禦劍停在河陽城城外不遠處,她收起天琊劍,徒步走入河陽城。雖然如今修道之人亦是十分常見,禦劍突然出現在大街之內也不算稀奇,可陸雪琪卻從未因自己身懷修為便高人一等,亦不想讓自己暴露太多,於是便選擇徒步而入。
此時的陸雪琪年方十六,卻已是天人之姿,走在街上,行人均是不住為她這美麗容貌而駐足停留,更有甚者,竟是以各種形式上前搭訕。陸雪琪六歲入道,自幼便生長於青雲門,平素身邊皆為女子,縱然遇上其他門派的師兄弟,大家也均是淨心向道之人,幾時有過如此舉動。如今被如此注視甚至輕薄,陸雪琪哪裏能夠受得了,久而久之,心中升起的厭煩讓她恨不得立馬離開河陽。
“這位姑娘,請留步。”陸雪琪正當煩躁之時,聽見有人喚她停下,心中大為不快,不耐煩的轉過頭,卻發現來人竟然是個帶著小孩子的老頭,那老頭須發全白,麵容清庸,身著古樸的衣袍,看上去竟有幾分道骨仙風,他一手握著一個寫著“仙人指路”的布帆,一手牽著一個約莫六歲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梳著兩個衝天揪,麵色白皙帶著些緋紅,正對著手中拿著的糖葫蘆吃的香甜,極是可愛。
縱然心中不快,卻也不好對這一老一少發作,陸雪琪麵色稍緩,聲音清冷地問道:“何事?”
那老頭似是沒有見到陸雪琪麵上的不快,眉眼彎起,麵色慈祥地道:“這位姑娘,我看你步履匆匆,定是身懷要事,不如來看個麵相,也好卜個吉凶,事半功倍。”
看相?
陸雪琪蹙了蹙眉,心中對這看相的老頭輕視之意大減,略微思忖了一下,道:“不必了。”說罷轉身欲走。
“誒,姑娘且慢。”那老頭見陸雪琪略微猶豫,心知有戲,又立馬接道:“姑娘可是最近事不如意,滿腹疑惑不知如何解答……”
這些話雖是極是概括,卻讓陸雪琪心中一動,又轉過身來麵對著老頭,眼神示意他說下去,而那老頭對陸雪琪的反應似是也在意料之中,卻聽他頓了頓,道:“我觀姑娘之麵,乃是有大機緣之福相,福靈廣澤,此乃姑娘本身之相。姑娘所惑,說來難解之極,卻也容易之極,進退是非,皆在劍上。”
聽得此話,陸雪琪心頭大震,她沒想到這小小的江湖相師竟是能未卜先知。自古相傳青雲門祖師青雲子便是以相術入道,可見相術一途,亦是精深博大。青雲弟子見到相師,均是念及師祖而不敢怠慢。
“進退是非,皆在劍上。”陸雪琪暗暗品味其中含義,卻總覺得有些什麼一晃而過,怎麼抓也抓不住,“敢問老丈能否再細說呢?”
“天機不可泄露。”老頭神秘地搖了搖手,道:“機緣到了,姑娘自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