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怎麼照顧帝姬的!連帝姬落水都無人知曉!”玳秦王勃然大怒,“阿檀!”
“都是奴婢,是奴婢沒照顧好殿下!”她撲通一聲跪下,不住地磕頭請罪。
“護主不周,你可知是何罪過?”
“奴婢……願意受罰!”
“來人,將她拖下去,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是。”
燕月白艱難地撐著眼翦,憤然道,“慢著!”
她喘了喘氣,接著道,“父王是不是覺得…看不慣丹羽和母後,那隨意處置阿檀…便也是情理之中了…丹羽的人…不需要別人來管!”
“你們,都給本帝姬滾出去!再也不要看見你們!滾!”
玳秦王無奈地看著發脾氣的女兒,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阿檀,去給帝姬燉藥吧。”
“是。”
“小羽。可還好著?嗬,也是,不好怎麼跟父王發脾氣。”
“丹羽好著呢,不牢父王掛心。”
“小羽,在孤的幾個子女中,孤最是疼你……”
“丹羽知道。”
“小羽,聽宮人說,你今晨在誦楚辭?”
“嗯。”
“那,背給父王聽聽。”
“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複與言。”
玳秦王朗聲大笑,“吾兒,果然才情非凡!”
“小羽啊,定然必成大器,好好休息,父王改日來瞧瞧你。”
“父王……”
燕月白睜著眼,盯著欲要離去的,她的父王,哀哀道,“母後她,對父王,情誼深切。”
玳秦王頓了頓,才緩緩說道,“兒意,父知。”
阿檀慢慢踱著步子吞吞地走上前,“殿下,奴婢謝殿下為…奴婢求情…奴婢…阿檀定然盡心盡力侍奉殿下…奴婢……”
“好了,你的心思,我知道。”
燕月白望著她,垂了垂眼,攥了攥小手,“阿檀,其實有時候,我真希望父王和娘能好好的。”
“殿下……阿檀不明白,您今早明明誦的是那個什麼離?”
“離騷。”
“對,離騷,可殿下剛才怎麼偏偏誦了首不相幹的……”
她忽地抬了抬頭,“阿檀……父王很快會明白的。”
“嗬嗬,我想太傅許是不會唬我的……”
“殿下,您剛才說什麼?”
燕月白漾起一抹笑靨,“沒什麼。”
——
“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嗬,真是聰慧啊,聰慧,不愧為我玳秦堂堂的嫡長帝姬,還真有孤當年的風範……”
“陸江啊,你說我玳秦若是能出一代女帝,將如何?”
“大王,恕奴才多一句嘴,立儲之事,當為謹慎。隻不過,這丹羽帝姬,當真是有才情,若是同大王之說,這……或許是極好的吧……奴才不當懂,若是大王不愉,便當奴才多嘴。”
“嗬嗬…陸江啊,幾日不見開口,你倒是精明的很……”
“大王身旁之人,自當是應精明些……”
“嗬嗬……”玳秦王瞧了瞧他,便不再多言。
甘泉宮。
“丹兒……”
“母後,今日,丹兒魯莽。”
“逆兒啊……”
安陵珂幽幽道,“母後知道你是想為母後呻不平,隻若被那有心之人聽見,恐你我母女二人,都落不到個好下場嗬……”
“娘……丹兒知錯,今後不會糊塗再犯。”燕月白低了低眉眼,未再多言。
“丹兒……母後隻要你平安地過完宮裏的生活,便為你尋個好人家……”
“娘!莫再這麼說了……你好好養病,等皇兄回來,莫再讓哥哥憂心。”燕月白打斷了她母後的話,靜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