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馮遠隻是請周楚來喝茶的。
但是喝茶喝成這樣,著實是馮遠沒想到的。
他泡了一壺普洱,問了周楚三句話,周楚給了三個回答。
他問:茶如何?
周楚答:好茶。
他問:茶如何?
周楚答:好。
他問:茶如何?
周楚一口將茶飲盡,權當作答。
他的回答,從兩個字到一個字到一個字沒有,似乎有那麼一點玄機。
但是不管是周楚還是馮遠,都非常清楚地知道,不過是有那麼一點兩點的小無聊。
在周楚放下茶盞之後,他就笑了一聲:“會喝茶。”
眾人齊齊傻眼。
這尼瑪三句就叫做會喝茶了?開什麼玩笑?叫他們來他們也能有這麼效果好嗎?操,馮遠到底有多欣賞周楚啊?
被誇獎的周楚自然不知道,馮遠是極少誇獎人的。
他處之淡然,同樣誇讚道:“是您的茶泡得好。”
馮遠抬眼起來看周楚, 眼底沒怒,也沒笑,然後點了點頭。
顯然,馮遠覺得周楚會喝茶,但是同時不會否認自己茶泡得好,很少有人會像周楚一樣回答。
當然,也很少有人像此刻的馮果兒一樣跑出來拆台。
她忽然覺得周楚跟馮遠都有點意思,於是說:“我看是茶比較好。”
周楚:“……”
馮遠:“……”
眾人:“……”
果然還是果兒小姐敢說啊!
馮果兒難得開個這樣的玩笑,說完了,便忍不住笑了一聲,端了茶飲,聲音輕細:“茶好,泡得好,會喝茶,這不才是品茶的好境界嗎?都這樣看著我,我哪句說錯了?”
“半句也沒錯。”
周楚果斷地站出來誇獎了馮果兒。
好歹也是馮果兒幫了周楚,周楚出來捧個場無傷大雅。
不過是個喝個茶,瞧瞧周圍這一群人那虎視眈眈的樣子,周楚也是不明白了。他這個走鋼絲的都還沒怕,在馮遠手底下忠心耿耿做事的竟然在怕,真是……
想想周楚就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
他笑了一聲,之後才看向馮遠:“馮老板今天隻是請周某喝茶來的嗎?”
“除了喝茶,也沒什麼好說的。”馮遠給周楚添了一杯,“畢竟,你現在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任何問題。”
周楚對他跟錢有方的關係沒有絲毫的感覺,也並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錢有方,更不覺得以後跟他們還會與更深層的合作。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跟周楚沒辦法談。
這個時機還不是很成熟,不過聯絡聯絡試探試探倒是完全可以。
馮遠又道:“我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喝茶。”
“哦?”
周楚挑眉。
馮遠道:“下一次,你就站在我這邊了。”
“馮老板這話就錯了,我周楚哪邊也不站的。要站也不該是您這邊啊。”
周楚看馮遠很有自信,心裏並不反感,相反,他很高興。馮遠越是有這樣的自信,他被套進去的可能就越高。
說白了,周楚就愛他這個自大的範兒。
馮遠並不說太多的話,隻道:“你年紀太輕,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更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周楚略頓了一頓,續道,“即便是哪天真的身不由己了,我周楚也必定不會是被逼過來的。”
“……馮某,拭目以待。”
馮遠將佛珠纏回自己的手腕上,一舉一動都顯得慢條斯理,仿佛他才是真正廟裏念經的僧人。
這一番談話,馮遠其實是把周楚擺在了跟自己一樣的位置上。
他很欣賞周楚,也很好奇周楚的本事。
一麵跟錢有方交好,一麵還跟他妹妹有那麼點關係,甚至外麵還有個謝慧定。
細細算起來,周楚成為馮遠敵人的可能更高。
但是馮遠相信,世界上還少有他想做,但是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能把周楚拉攏到自己這邊來,不失為一個強大的助力,再說他虧欠自己這個妹妹太多了,她是什麼心思,馮遠還是能揣測一二的。
眼神從馮果兒的身上劃過去,又落到周楚的身上,馮遠道:“我馮遠,惡名在外,難得有人能這樣心平氣和與我喝茶。我這人很自信,也很自負,相信你日後會有求助我的時候的。那個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客氣。”
這自負真是令人厭惡了。
不過馮遠既然開了這個口,周楚自然不會拒絕,他道:“我沒您這個自信,所以您的好意我收下了。”
周圍人聽到這裏,終於是有點要崩潰的衝動了。
鬧了半天,馮遠就是去拉攏一個覺得自己完全不會被拉攏的人,拉攏的那個非常有自信自己一定能把人拉攏到, 被拉攏的那個覺得自己一定能堅守本心不被拉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