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她委實低估了他臉皮的厚度。
“方才隻是與郡主開個玩笑。男子漢大丈夫,成日與胭脂水粉為伍,成何體統?”
傾歌喔了一聲,笑著說,“王爺常年在外行軍,戰場上刀槍無眼,安夏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當寡婦。”
“郡主請放心。西律上一次和我軍交鋒,吃了大敗仗,大傷了元氣,沒有七八年是恢複不過來的,未來十年內,我東齊將不會有大的戰事發生。再者,朝中能人武將如雲,本王大約是沒有機會再上戰場。”重錦輕呷一口茶,“郡主是聰明人,本王就喜歡聰明人。郡主,本王與你打個賭,我賭你會是錦王妃,郡主可敢與本王打這個賭?”
傾歌但笑不語,就是這般不拿人當回事,才是讓人最生氣。
“郡主可是有所顧慮?”重錦好脾氣地問。
此時,最不能失掉的就是氣度,“既然王爺盛情相邀,安夏與王爺賭一局便是了。”她倒要瞧瞧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小輩的皇子皇女中,聖上最疼的便是郡主,若是郡主心中不願,聖上必不忍拂了郡主的意。本王賭郡主會心甘情願嫁給本王。本王加碼,郡主跟嗎?”重錦笑得溫柔,老神在在的樣子。
傾歌秀眉微蹙,他何以敢如此篤定?她想要狠狠打碎他這份囂張。
她白皙的手腕微動,琵琶廣袖迤邐拂動如雲,抬手再飲一杯,“安夏也加碼,安夏賭王爺會主動放棄。賭局沒有賭注就不好玩了,王爺,我們賭什麼?”
“郡主若是贏了,郡主想要什麼,隻要本王有的,都可以拿去。本王若是贏了,郡主便與本王就再賭一局,可好?”重錦眸中似含有深意。“再賭一局”四個字他一字一頓,說得尤其緩慢,恍惚間生出了蠱惑人心的魔力。
我要你的命,你也給嗎?反正這賭局她也不吃虧,她跟他賭了!
傾歌落落大方地回視他,“好!”
期間,點心、飯菜陸陸續續地上桌。
“郡主,嚐嚐這筍絲。”重錦殷勤地為她布菜,隨意問道,“郡主可是有心上人了?”
嗯,這是個萬中無一的好話題。
傾歌咽下口中的菜,手掩著嘴,粉麵含羞半露,當是如此才是。
“王爺,您一介男子怎好問女兒家的心事?”
“本王以為郡主乃是女中豪傑,非尋常女子比得。郡主若是不方便說,不必回答便是。”
“安夏隻恐汙了王爺的耳朵。王爺既這樣抬舉安夏,安夏若是扭扭妮妮豈不顯得小家子氣。左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王爺既然想聽,安夏說就是了。安夏心中的確藏著一個人,情人眼裏出西施,連那個人的不好都變得令人迷戀,想到他的時候會又甜蜜又難過,想要跟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什麼都不必做,隻要在一起就好。”傾歌臉上露出神往的神色,她心裏的這個人是真的完美啊,完美到她都不忍心去玷汙了那份純淨的溫潤軒然。
重錦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爺?”
“噢。”他抬眼,低笑說,“能得郡主青睞,那名男子真是天大的福氣。”
“王爺何必顧左右而言他呢。天底下的男子沒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裏戀著別的人,無欲無求的那是聖賢之輩,我輩俗人,總還是免不了俗。王爺和安夏有緣無分,安夏不是最漂亮的,既不溫柔也不嫻淑,沒有哪一個名門閨秀是像安夏這般荒唐的。王爺何不另覓佳偶?”傾歌試圖曉之以情。
“本王就這般讓郡主厭煩?”重錦笑得似有幾分無奈。
不是厭煩,是恨。
她恨他,即使未親身經曆那些慘烈的背叛,但她午夜夢回想起時,仍心有餘悸。她不能栽進這個男人手裏第二次。
“安夏辜負了王爺的厚愛,深感愧疚。”傾歌皮笑肉不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