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陣,他突然來得很少,也不怎麼聯絡伊楠,而她正處於對新工作新環境不適應的苦惱之中,跟周遭的同學訴苦,卻是境遇類似而都束手無策,除了抱怨泄憤,別無他法。
伊楠的情緒逐漸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似乎不完全是因為工作的原因。
直到她再次接到梁鍾鳴的電話,心頭有個什麼東西悄悄落下,她才隱約明白自己的焦躁不安來自何方。
那天,走在梁鍾鳴身旁的她變得異樣沉默,連梁鍾鳴都惶惑起來,於是話語的主動權由以往的伊楠移到了他那一邊。
從來都是她講,他聽,突然變換了位置,令他極不適應,這不同於開會或者在員工麵前講話,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沒有多少應付這類年紀女孩的經驗,尤其是當她安靜下來的時候。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最後他實在忍不住,揣測著問她。
伊楠最開始的心境的確是有些怨氣成分在裏麵,雖然明知很沒道理,而更多的,是她對自己感情的新認知,那是一團全新的,同時也是模糊的影像,她分辨不清,希冀夾纏著恐慌令她今晚格外安靜。
她搖頭,竭力想壓住心底騰升起來的那股陌生的情緒,卻沒想到適得其反,她因此更加煩躁。
“我們去酒吧好嗎?”她突然沒頭沒腦地提議。
梁鍾鳴很是意外,低頭看她,伊楠隻是一味垂著頭,低聲解釋,“我們同學都去過了,我也很想去見識一下。”
他還是縱容了她,因為她不開心,盡管他不清楚原由。
酒吧是近兩年才在這座城市裏興盛起來的,而他對此沒什麼精深的研究,一無必要,二無興趣。他領著她進了一間看起來比較樸實的門麵。
推開門,才發現判斷錯誤,裏麵又吵又鬧,喧囂刺耳的音樂,瘋狂搖擺的人群,DJ站在舞台中央,聲嘶力竭地領舞。
梁鍾鳴皺了皺眉,想退出去,卻被伊楠攔住,“就這兒吧,挺好。”
今晚,她需要一些刺激來顛覆紛亂的心境。
他們坐在吧台邊的一溜椅子上,點了兩杯啤酒。
伊楠咕嘟咕嘟猛地一通飲,很快杯子就底朝天,她酣暢淋漓地抬手抹抹嘴角,朝目不轉睛注視自己的梁鍾鳴咧嘴笑起來。
他隻是那麼閑閑地坐著,麵容沉靜,卻有著旁人無可爭鋒的翩然氣度,和周圍激情四溢的年輕人相比,他更象一個溫暖的港灣,無論什麼風浪都卷不走他雍容的微笑,也打破不了他穩篤的心境。
伊楠看得有些癡迷,可是她確定自己沒有醉,隻是一杯小小的啤酒而已!
“我還想再來一杯。”她伸手拍拍台麵。
梁鍾鳴卻向服務生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給她來杯橙汁,謝謝!”
他看得出她汪水的眼眸裏已經透出些迷糊的醉意,不覺擰起了眉。他一直把她當成少不更事的小女孩,脾氣也是直來直去,最容易把握的那種。隻是今晚,他忽然發現,這個小女孩正在不知不覺地蛻變,象所有女人一樣,變得不可捉摸,喜怒無常。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氣息在四周悄然蔓延開來,仿佛稍不留意,就會超出他的掌控,他的心象被一隻手赫然攥緊,陡然間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