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很靜,伊楠仿佛聽到他的一聲輕笑,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睜大了眼睛細細打量他,而他已經緩緩在轉過身來。
待到看清他的真麵目,伊楠在徹底懵怔之後,幾乎要驚喜地尖叫出聲,“咦,怎麼是你?”
梁鍾鳴望著她明媚的笑容,心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融化,看見她,他的心情總能好起來。
“你真的沒事?”他看了看她被包成白棕子一樣的雙手,有些觸目驚心。
“皮外傷而已,沒事!”伊楠滿不在乎地揚了揚雙手,又調皮地在原地蹦了幾下,結果力不從心,關節處拉傷的肌肉一下子失控,她疼得齜牙咧嘴,腳一軟就跌在地毯上。
梁鍾鳴一驚,幾步過去將她攙起來,安置在沙發上,不覺嗔道:“還說沒事,一會兒讓小馮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吧。”
伊楠尷尬之餘,還是撇了撇嘴道:“不用,我沒那麼嬌貴。從小到大也不知摔過多少次了。過兩天就沒事了。”
梁鍾鳴伴著她坐下,微微蹙眉,“你經常受傷?”
“還好啦,不過就是蹭破點皮,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伊楠覺得有錢人真是小心謹慎地過了頭,她轉了個話題,“剛才不知道是你,把我搞得真納悶,想來想去我的麵子也不至於大成這樣啊。”
梁鍾鳴也笑起來,輕鬆地向她攤了攤手,“你看,還是我輸了。”
伊楠沒想到他還記得兩人打的賭,心裏甚為開心,畢竟已經隔了快半年了。
“我每次來,隻要有空,都會去那家咖啡館坐坐,可惜,一直沒遇到你。”梁鍾鳴的口氣裏不無遺憾。
伊楠訝然,“真要遇到了,你就輸啦。”
他的身子向後仰了仰,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情願輸了。”
伊楠內心一震,赫然扭頭向他望去,梁鍾鳴卻微笑著問她,“說吧,想去哪裏吃飯,你對這個城市現在應該比我熟悉。”
伊楠收回探尋的目光,想了想,眨巴著眼睛道:“其實我也不熟,就知道一些吃大排檔的地方。”
梁鍾鳴的目光掠過她的手,恍然道:“還是等你手腳方便了再說罷。對了,現在可以把你的手機號給我了麼?”
伊楠爽快地報了一串,看他存在了自己的手機裏,不知為何,心裏有種充實的滿足感。
聊了沒多久,馮奕就敲門進來,有個會議馬上要開始。
伊楠立刻識趣地起身告辭。
細心的馮奕特別給伊楠安排了送她的司機,臨分別之際,梁鍾鳴向著伊楠道:“以後有什麼麻煩可以直接找馮奕,他很能幹的。”
伊楠帶著一臉歡欣的笑容轉向馮奕,卻見他望著自己的眸中有微光閃過,仿佛別有深意。
晚上,伊楠免不了要被袁芳盤問一番,出於某種私心,伊楠隻是簡潔扼要地一筆帶過,沒有提跟梁鍾鳴見麵的事,更沒有道破她跟梁鍾鳴之前就認識。
袁芳滾倒在熱乎乎的竹席上,哀然歎道:“你不知道我們梁總是多有味道的一個人,可惜早已有家有室,連點幻想都沒法存了。聽說他還有一雙兒女,大的那個已經上小學了,結婚可真早……”
伊楠聽她發表完花癡言論,遂笑嘻嘻道:“照我看,他身邊那個馮奕也不錯,要不你努力努力,把他給拿下?”
袁芳仰天長歎,“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怎麼說也是公司的二把手,等閑近不了身,再說了,公司裏花容月貌的女孩多了去了,象我這樣姿色平平的,難哪!”
她說話間,伊楠已經從底下的床鋪上豎起身來,扒拉著上鋪的鐵欄杆瞪著袁芳,等她嘮叨完,才搖頭晃腦地嘖聲歎道:“瞧瞧,現在的女孩,個個把算盤打得這麼精明,真是好可怕啊!”
袁芳轉頭見到伊楠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才醒悟著了她的道兒,跳起來要跟她廝打,伊楠已經咯咯笑著靈巧地躲下去了,嘴上還學著紅樓夢裏的丫環,捏緊嗓門細聲細氣地喊,“天熱,姑娘戒躁哈,仔細身上出汗!”
伊楠的心裏從此藏了個小秘密,象一粒萌芽的種子,被她小心地用紙包好,時不時拿出來看看,莫名歡喜。
可是,這粒種子最終會萌出怎樣的芽,又會開出什麼樣的花,結出什麼樣的果,在當時,她卻一點意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