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夜,蒼涼月。
笑看浮生,掩不住憔悴濃烈。
醉紅塵,枕夢冥。
劍挑天下,留不住紅顏多情。
天下正值亂世,五族紛爭,赤旭族雄踞綿延萬裏的高山之上,野蠻,強壯,殘暴,正不斷向其他族挑起戰爭;羽嘯族漫延在無盡的大地上,文明,平和,發達,地廣人多,故而軍事力量強大,經濟文化更是繁榮;淵默族忙碌在深不可測的峽穀中,四肢矯健,善攀爬,野心勃勃地想要衝出峽穀,攻占平原;浪翅族遊弋於無垠的大海裏,鮮與陸地族類來往,因此紛爭較少,更為安逸的是居住在空中雲朵之上的迭息族,高踞雲端,不理世事,終日不開國門,靜謐的出奇。
“盛世活,亂世也要活。”她自言自語,身置清靈亭中,心事卻模糊。清靈亭外正是午夜迷境,狂雨滂沱。她坐在亭裏細聞天地間潮濕糜爛的氣息,忽聽得遠處雷聲隆隆,奔湧而來,如天空肆意綻放的邪惡花朵,待雷聲漸近,才發覺是一個男子在半空中馳騁的嘯音。她不由地站起身,天下竟有如此奇人,可在奔騰中發出這樣強悍霸道的聲音。隻見男子懷中抱著一個白衣女子,落在山頂,俯身將女子平放於礁岩之上。雖是側影,她卻看得清他的麵容,在暴虐的雨水中更有幾分淩厲。那是怎樣令女子傾倒的臉龐,她竟從未見過:麵如冠玉,兩道斜刺破天的濃眉不經意間便張揚滾滾咆哮的霸氣;眼睛,那漆黑明亮的眼睛裏有山,有水,有天下,也有訴說不盡的悲慟;高挺的鼻梁如落寞的山脈,安靜中散發貴族氣質。如此完美的輪廓,令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輕輕撫摩,斷是畫張或雕塑也美不到這種境界,仿佛受過美神的垂青,蒼天的厚愛,讓這豐神俊雅的男子挾著天性的霸氣驕傲地闖來。她竟看的呆住,櫻桃小口呈圓形定格,整個人被這股囂張的俊美震住,僵如石塑。說來她流浪天下也有十幾載,何等人物沒有見過,偏偏如此英俊的男子聞所未聞,更哪裏見過?
男子坐在那白衣女子的身旁,不言不語,欲哭無淚。忽而站起身,麵對連天的群山長嘯起來,音傳千裏,聲震九州,直嘯得天上扭曲作亂的黑雲倉皇潰逃,直嘯得天空被震裂,露出紛亂細密的閃電。若不是體內尚有奇異力量,並以手掩耳,恐怕她也要被震得撕心裂肺了。他那高大的身軀如群山手中的一枚鋼針,刺透天空的臃腫;他那華麗寬大的衣袍在雨水的殷勤服侍下更顯迷人光芒。
她輕輕走過去,“你不要太難過,人死不能複生,她若知你如此心痛,豈不難以安眠?”
他瞬即轉過頭,怒氣迷蒙的臉龐更是攝人心魄,她隻覺心中一陣緊似一陣的漩渦,攪起深處的情愫在體內激烈回蕩。還要再說,他卻揮袖,那麼地隨意,她便被巨大的力量推下山去,她想抵抗,並將自己的力量做成一道飛旋的盾,身體卻依舊無可挽回地滑下去。好強的力量,她咬牙再把力量抹成一道流動的屏障,終於在腳要落到大地時止住。哼,想要我離開?沒那麼容易,她噘起小嘴,揚起雙臂,飛到他身旁,“你怎麼這樣無禮!我也是好心勸你嘛!與其對著已逝的人作怨,不如麵對天下翹首明天嘍。”
“這麼多話!”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清晰,卻有著覆滅蒼生的粘稠,她還想在他的聲音裏多迷醉一刻,卻被他扼住脖頸,“蓮依一個人太寂寞,剛好用你做她的侍女,你要好好服侍她。”
她頓覺驚恐,想說話,已發不出聲音,於是用手握起一團力量做成長劍直刺過去。
“還有點本事。”他冷笑一聲,輕輕揮袖,她又被揮到山下。不甘心,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液,再次飛到他身邊。他看著她,臉上浮現輕蔑的笑容,再揮袖,她縱是拚盡全力抵抗,依舊是摔到山腳下,再次起身,飛過去,如此反複,他像是玩弄石子或寵物,冷笑著一次次把她揮下山,沒有絲毫憐憫,而她,已失去飛翔的力量,卻還是手腳並用,掙紮著爬到他身旁。
他坐在那裏,守護著白衣女子,望著嬌小的她在狂暴的雨水裏一點一點,忍著傷痛,從山腳到山頂,神情堅毅,雖是嬌憨,卻也有驕傲的美麗,細嫩的手指上是鮮血羞澀地起舞,他的神情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