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革裹屍的古戰場戰火肆虐,硝煙四起。拚殺聲叫喊聲重重疊疊,平原上血腥一片,沒了命的廝殺,幾欲將天空染成血紅色。血的顏色,紅得耀眼,刺得人眼睛生疼,那一抹抹亮麗的血紅……死亡的顏色……
“姐,姐……你在,哪裏……”
戰場中心,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男孩無神地念叨著,絲毫不理會自己的處境,拉住一個已經倒地快死了的人,無力的小手拍打著他的戰甲,一遍遍重複著:“姐姐,姐姐……你們把姐姐弄到哪裏去了……姐姐……”
“哪裏來的野孩子!”一名騎士不耐煩地將明晃晃的大刀一揮,少年被狠狠甩到了一邊,胸口被大刀劃下一條深深的傷口,血,溢了出來。又是紅色,紅得刺目。
“姐,姐說……我,不是野孩,子……我,有……姐姐……”少年捂著傷口,斷斷續續地辯駁。然而根本沒有人會聽他的,戰場上已死傷無數,不會有人會擁有一種多餘的同情心,認為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就不應該死在這裏。
亂箭飛射,一支毒箭已衝著男孩飛射而來。他瞪大了湛藍色的眼眸:就這樣……死在這裏?他還沒有找到姐姐……他還沒有讓姐姐實現她的願望……姐姐,姐姐……你在哪裏……
一瞬間,一條黑色的長鞭抽來,毒箭應聲而斷。同時,男孩被什麼人勾住腰,撈上了馬。
“姐,姐……?!”少年呆滯了幾秒,欣喜地大叫起來,這樣一來,傷口重新撕裂,暗紅色的液體從口中噴出,胸口一痛,他慢慢低下頭去,蜷在騎馬的少女懷裏,痛苦地閉上了眼:“姐姐……我好痛……”
“乖,不要說話,快到了。”少女摸了摸他淩亂的短發,將手中的長鞭向後微微一甩,把手的後麵彈出一把細長的小刀,狠狠刺進了馬屁股上,駿馬吃痛,立起來長吼一聲,更快速地向前奔去。
“姐姐……”
“不要說話。”
“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不要說話。”
少年低應一聲,又往少女的懷裏靠了靠,竟沉沉地睡去。隻有在她懷裏,才會有這樣的放鬆吧。不知道為什麼,向來的警惕,卻在這個少女麵前消失地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醒來,睜開眼,傷口竟已經不痛了,坐起身,環顧四周,似乎已經出了戰場,這是一個寧靜的野河邊,姐姐半跪在他身邊,正把一顆土褐色的珠子從一個小盒中取出來,那個盒子,姐姐從不讓他打開,原來是放了這麼一個東西。
“別動,躺下。”少女見他坐了起來,連忙又一次將他按了下去,“還有一件事沒有做,等幹完後,你才能動。”說著,掌心中的珠子慢慢懸浮起來,少女將手送到少年的心口,珠子慢慢融入在他的身體裏,隱去了最後一絲光芒,少年抬起頭:“這個……”
“好了……”少女勉強扯了扯嘴角,男孩這才注意到不對勁,目光又將周圍掃視一遍,綠油油的草地上,赫然是三支帶血的毒箭!
“姐姐!”他猛地扶住倒下的少女,是背部中箭,而且毒性已經開始蔓延了!
“走……”
“姐姐……姐姐……”湛藍色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淚水,他拚命忍住,“你不能死,你說的那個人,我還沒有找到……你不能死……”
“傻孩子。”少女抹去他的淚,“那個人,是你啊。”
“……”少年呆呆地望著她,下一秒意識到了姐姐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地虛化,漸漸如霧一般抓不住了,抓不住了……
抓不住了……
明明拚了命守護的人,卻一點點地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是什麼感覺……
最終,隻剩下幾滴鮮血,在草地上格外明顯……紅得,耀眼……
“姐姐——!”
剛剛包紮過的傷口又一次撕裂,痛得鑽心一般,剜骨一樣……是身體在痛……還是,心在痛……
微風吹過,河的彼岸之上盛開了一朵又一朵如血般的花朵,血……的顏色……死亡,的顏色……空氣中滿滿的,是回憶的味道……
悲哀的回憶。
男孩慢慢倒在了地上,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像這死亡之花一樣盛開,一蓬蓬,開得如火如荼。
不……他不能死……
姐姐希望他活下去……他就必須這樣做……
撐著身體,男孩要站起來,卻又摔了下去,閉上眼,好像就這樣什麼也不用考慮,就這樣死去,多好……
“亂來的家夥。”不知何時,河岸上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走到男孩麵前,蒼白的手指輕輕掃過地上的鮮血,放到嘴邊,輕輕舔舐,好像品味上等的紅酒一般,咧了咧嘴角:“美味,好浪費。”說完,低下身,一口咬住男孩的脖頸。
“我……不能,死……”脫口而出的話語,男子微微怔住,沒有理會,繼續吸他的血。這便是嗜血一族,血族,吸血鬼,冷酷無情,不需要對晚餐進行不必要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