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文帝二十年,京城東郊的丞相府門前,密密麻麻的停滿了馬車。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身後的家丁們將一箱又一箱的禮品往丞相府中抬進。
丞相府門上懸掛著大紅燈籠,大門左右的一對石獅子上,掛著兩個耀人眼目的大紅彩綢。整個府中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一盆盆豔麗奪目的牡丹花雍容華貴,正整齊排列的擺放在院中兩側。門庭若市的丞相府正在為女兒安晨曦舉行笄禮。
大門的一側站著的是跟隨老丞相多年的管家,手中拿著一封禮單,禮單上清楚的記著送禮者的身份,地位以及禮品的數量品種。他正和善的看著前來送禮的人們,恭敬的點頭哈腰。
隨著禮樂聲陣陣響起,管家端正了身子,理了理有些發皺的衣裳,提高了聲音稟報道:“戶部尚書秦安國送玉如意一對,禮部尚書尚金忠送瑪瑙珊瑚一株,禦史進諫大夫劉仲伸送翡翠手串三掛……”
“代王文成淵送玉麒麟兩對!”話音剛落,一個俊朗的麵容便出現在管家眼前,彬彬有禮的朝著管家點頭示意後,他將一個精美的錦盒遞到管家手中後便跨步往丞相府中行去。
年過半百的丞相安袁哲穿一身大紅的喜慶衣裳,與夫人餘嵐靜並排而站,在大廳中笑臉相迎前來送禮的各路賓客。
眾賓客紛紛在大廳中聚攏,急著一睹丞相女兒的芳容。
禮樂聲即止,安晨曦在貼身侍婢巧月的攙扶下步入了正廳,她上穿粉色藕花錦衣,下著碧色水紋長裙,裙上掛滿了流蘇,晃動步伐時流蘇之間輕輕相碰,那聲音顯得清脆悅耳。腳穿一雙自己所繡的羽絨沉月鞋,伴隨著輕盈而曼妙的步伐,輕輕晃動著她那芊芊玉體,禮貌的行至父母跟前,她雙膝跪地,餘嵐靜親手為安晨曦挽上發髻,又插上了太後賞賜的瑪瑙簪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著身後一聲“及笄禮成”!大廳內的掌聲連連響起,安袁哲輕輕的將女兒扶起,一掃眾賓客一眼,道:“今日是我女兒的及笄之禮,謝謝各位的捧場!”話音剛落,安晨曦黑眸中微顯出如一汪碧水般清澈的波光,寧靜而祥和的眸光在眾賓客臉上閃過,隻有那攥緊又鬆開的手透露出了內心的激動。她微微躬身,恭謹的朝著眾賓客行了一禮。
一時間,整個大廳中鴉雀無聲,所有的眸光同時投向了安晨曦,隻見她修長而纖細的身姿亭亭玉立,一雙烏黑油亮的瞳仁隱透著智慧的光芒,雙頰上一對可人的小酒窩若隱若現,略顯梨形的麵孔膚白如雪脂,雖還未到豐容盛鬋的年華,卻已是明眸皓齒,清麗脫俗。
賓客們這些突如其來的盯視讓她的臉上浮出了含羞帶怯的緋紅,急忙轉過臉去,不經意間,便發覺了不遠處角落裏有一個俊朗的男子,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係玉帶,手中持著一把梅花扇子,眼前的一切早已將她的眸光緊緊的吸住,許久都舍不得移開。心中暗自思忖,難道這就是夢境中的白馬王子?
身邊的侍女巧月順著安晨曦的眼光看去,旋即將眸光收在發呆的小姐身上,捂嘴一笑,耳畔悄聲道:“小姐,小姐!”
安晨曦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位夢境中的白馬王子,心不在焉的悄聲答道:“什麼事呢?這樣大呼小叫的,在場的賓客眾多,也不怕失了禮數!”
巧月輕笑道:“才不是呢,奴婢是想問,小姐可是看上了那位手中拿著梅花扇子的公子了?”
“哪有啊!你這丫頭真多事!”安晨曦低低應了一聲,方才回過神來,她急忙將眼光一收,訊而低下了頭,唇邊浮出了一絲怯羞羞的微笑。
賓客中傳出了讚歎的聲音。
尚書秦安國朝著丞相恭敬的拱手道:“丞相女兒果然豔冠群芳,在下看來即使以勝過西施,賽過貂蟬形容亦不為過也!”
禮部尚書尚金忠急忙尾隨其後,道:“是啊,果然是出水芙蓉,不同凡響!”
代王文成淵眸光在安晨曦的臉上輕滑而過,隻是善意的點頭示意,將手中的梅花扇子張開之後輕輕在胸前一扇,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他並沒有言語。
老丞相喜悅的神色爬上了麵額,轉頭朝著身邊的夫人看去一眼,隨即向著在場的眾賓客拱手道:“各位謬讚了!小女實在是愧不敢當啊!”
丞相府門外,一輛黃色的攆車正緩緩的朝著丞相府行來,攆車上緩步下了一個著一身黃色袞服的蟒袍青年,雙眸中炯炯有神,清晰的麵孔上略帶著幾分英氣,在貼身內侍劉愛蓮的攙扶下走出了攆車,順手在劉愛蓮的手中接過賀禮,往丞相府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