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留風挫敗,麵色青灰,揮袖而去。步留意再也顧不得是否有人注意,悄悄跟上去。
步留雲接過家主大印順利繼承步家家業。然而讓所有人詫異的是,隨後他宣布了繼任家主後的第一個決定,竟是廢除那條其餘子弟終身為仆的家規,更把生意仍交由步留風打理。
二姨娘正絕望地想要撞牆,聽到這個大好消息,喜出望外急忙去找兒子。
步留風本已灰心,準備遠走高飛也不當下人,留意也表示願意追隨。聽得母親帶來的喜訊,倆人都愣住了,均沒有想到步留雲會大度如此。步留風雖心有不甘,但到底對經營了許久的事業以及一家老少都有些不舍。特別是步留意身體不好,讓他跟自己遠離親族去吃苦,他的心裏實在是打鼓。見步留意滿臉驚喜,他唯有長歎數聲答應留下。
柳夫人揚眉吐氣,吩咐大排宴席以示慶賀。一場繼任酒席吃了整整一天,才賓主盡歡而散。
乘著酒興,大家坐在一起商議步留雲和月奴的婚事。
步留雲本意是越快越好,但如今他已升任家主,身份尊重,親事是斷斷馬虎不得的了。
柳夫人陪嫁的劉媽媽從納彩開始講到入洞房,大家掐掐算算,要把這些程序做個全套,竟要兩個月之久。
步留雲馬上不幹了,連說太長,要求從簡。眾人笑他猴急,說難道是怕新娘子跑了不成。月奴羞紅了臉,暗中推他,他才不吭氣了。
區小涼隨大家取笑,笑得臉都僵掉了。回房揉了半天,肌肉才恢複正常。
步留雲興奮得睡不著,跑到他房裏位住他夜話。
他吞吞吐吐地問區小涼。為什麼試心時,要他用內力化冰,那樣不就不能確定他和月奴是否是心心相印了嗎?
區小涼笑搖頭,罵他呆瓜:“你們是否相愛,自己不清楚嗎?還要問塊石頭?那什麼試心石,本來就是個幌子,你還真相信?我服了你了。”
“你怎麼知道的?”步留雲驚愕地睜大鳳目,不相信傳承了二十多代的傳家寶竟是平常的東西。
“我問過姨娘,曆代家主都會武功,無一例外,這可能是偶然嗎?那塊石頭我也見過,是一般的化崗岩,嵌了煤粉,沒什麼特別之處。還有,你相信一塊沒有溫度沒有思想的石頭能感受到人間的愛情,還會做出反應嗎?上一代家主應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對下一代家主人選暗中做出了決定,說到底還是人力,而不是天意。至於下一代家主人選能否參透試心的□□,則要看他的能力了。可以說,這才是當家主必經的考驗。”區小涼坐躺在椅中,疲憊地解釋,實在被這些古人的奇怪做法弄得頭大。
步留雲遲疑半晌,低聲說:“可是,這個□□是你參透的,不是我。我……”
“你想什麼呢,表哥?你以為我所說的能力是什麼?不是單指非要本人想出來才算,幫助自己的人想出來也是一樣的。有機會和魅力吸引結識可以幫助自己的人,是情商。自己頭腦靈活,具備準確的分析判斷解決問題的才能,是智商。兩者合二為一,才是能力的全部。”區小涼知道他想歪,忙給他再做解釋。
“表弟,你懂的真多。這些日子,沒有你,就沒有我。你想要什麼當謝禮?我一定為你辦到。”步留雲注視他的臉,誠摯地說。
沒有你就沒有我?這話怎麼聽怎麼曖昧。區小涼歪頭,抿嘴笑:“真的?我要了,你可別後悔。”
“怎麼會後悔?你快說,要什麼?”步留雲竟有些緊張地催促他。
“我要一場煙火,在你成親那天。”
步留雲鬆了口氣,卻大為愕然。他上下打量區小涼再次確認:“不會吧?你要那個東西?那個放完了可就完了,什麼也剩不下。你可想好了?”
怎麼能沒想好呢?區小涼衝他微笑,琥珀眼睛閃閃發光。
他最想要的,這個人給不起,也不肯給。
那麼,他就隻要一場煙花,一場絢麗無比也灰敗無比的煙花好了。
煙花就如他對他的情,暗地的戀,暗地的怨,到最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嗬,煙花不堪剪,奈何多情自古空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