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小涼私下問淺香:“小淺淺,是你勸梅姑娘的?”
“對,我對她說,如今表少爺喜歡月奴姑娘,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她要是想嫁他,就不能使小性子。”
“她願二女侍一夫?”區小涼驚訝地皺眉。自己心愛的人,也舍得與人分享,小梅姑娘倒真大方。
淺香苦惱地咬手指,圓眼睛裏全是無奈。
此後,梅香蘭乖巧許多,也向月奴道了歉。隻是月奴對她雖不見怪,卻不願與人共侍一夫,聲稱步留雲若想坐享齊人之福,月底擇夫之事他大可不必費心,即便來了她也不會選他。
步留雲急得賭咒發誓,連說一輩子隻會娶她一人,絕無二心。月奴這才轉怒為喜,但卻表明不想再看到梅香蘭。
梅香蘭在旁邊見倆人你儂我儂,互表忠貞,步留雲的話更是絕決,終於傷心大哭。回到客棧,她就要打包回家。
如意和司香齊勸住她,她也舍不得離開這些對她關心陪至的大哥哥大姐姐們。痛哭一陣後,仍留在了落香城,隻是小臉卻抑鬱不樂,難得有笑模樣。
淺香終日對她加意嗬護,逗她開心,雖是費心費力,卻樂此不疲。
為排解梅香蘭失戀之苦,大家常帶她上街購物遊玩,幾天下來落香城裏幾乎沒有他們足跡還未到的地方。
小梅姑娘傷心之餘,明白這些哥哥姐姐們的苦心,蘋果小臉漸漸有了歡顏。
這天他們正在街上走得口幹,恰遇見花十三等在一家茶樓消閑。花十三見眾人唇焦舌燥的模樣,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去一聚。
他們老實不客氣地答應,和花十三等並了兩桌。茶水點心一樣樣端上來,大家且品且聊。
花十三拖過一碟子糖炒榛子放在區小涼麵前,熱心地說:“那些都沒什麼吃頭,唯有這個還可入口,你嚐嚐。”
區小涼狐疑地看看那碟焦黃的東西,正想客氣幾句,肩頭一沉,步留雲的手搭了上來。
“表弟,你臉色不好,是不是累著了?來,在我肩上靠一會兒。”步留雲硬邦邦地說著關心的話,也不管區小涼樂意與否,硬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肩上。
區小涼哭笑不得。這個人近些時越發古怪了,每次花十三對他關心一點兒,步留雲馬上也要關心回去。當他是塊肉怎麼的?一妖人一霸王爭來搶去的?
他衝花十三抱歉地笑笑。
花十三不和步留雲計較,含笑輕搖白扇:“落香城也沒什麼好景致,不過白擔了個名。小衣兒有空,可到花都找我,那裏還有些可觀。”
“花都?十三要回去了?”區小涼有點驚訝。相處日久,他都快忘記花十三是來禮佛的,按理的確應該離開此地了。
“怎麼,小衣兒舍不得我啊?那我就多留幾天。”花十三桃花眼亂飛。
步留雲的臉黑了,大堂內又倒下一大片石頭人。
“拜托,你也差不多些。放過那些老實人吧!沒事幹嘛亂拋媚眼?”區小涼抱怨。
“我哪有亂拋?明明是在很認真地拋!喏,你看,他們流口水的樣子,是不是很有趣?”花十三以扇遮麵,壓低嗓子說。
步留雲臉上烏雲密布,憤然喝茶,全當沒聽見他的話。
區小涼眼角抽搐,心想妖人就是妖人,哪有看這種笑話的。不過,步留雲幹嘛那麼大力摟他?骨頭都痛了。
花十九冷哼一聲,轉眼到台上,看藝人開場講書。
原來他們棄雅間就大堂,隻為這裏可以聽書,這還是客棧掌櫃極力推薦的結果。
一個三十多歲,身材粗壯的男藝人開口說道:“諸位看官,今日不才講的是二十年前,花都雙璧的一段舊事。話說當年,前禮部侍郎柳方柳大人府上,生有一對姊妹。兩位小姐從小便是花容月貎,十五歲就豔冠花都,得了雙璧之名。……”
大家相顧錯愕,均想不到會在這裏聽到柳夫人姐妹的故事。
區小涼抬頭看一眼步留雲,他也正皺眉回望他。兩人坐直身體,想聽聽他會講些什麼。
藝人已講到柳大小姐與步家大郞,在花都花朝節上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更以十七歲妙齡嫁作人婦的佳事。言詞雖不太文雅,但全都是些溢美之詞。
步留雲不滿意藝人把自己父母的舊事在大庭廣眾下宣講,但見眾人都聽得入神,不住讚歎,倒也不好立時發作。
接著,藝人話鋒一轉,說到了將軍夫人。
“……柳二小姐還願回城,正趕上得勝還朝的祝大將軍賜酒遊街。柳二小姐隻得回避至路邊廊下,等將軍過後再上轎回府。祝大將軍鮮衣怒馬,風風光光地馳過長街。一抬眼便見小姐天人之姿,當即折服,親自上門提親。柳二小姐本已許了人家,可禁不得將軍勢大,隻得毀棄前盟,含淚嫁入……”
“呯!”區小涼失手將茶杯掉在地下,掉個粉碎。他的臉色蒼白,目光發直。
步留雲早一腳踹翻了桌子,怒發衝冠地戟指大罵:“賊人住口!不許汙蔑將軍!祝大將軍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會是你口中強占□□的奸惡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