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頓時一片寂靜,外麵追逐怒罵聲聲聲入耳,聽得一清二楚。
暗香雖不讚成自家公子四處留情,但對這些女子並無惡感,見夫人落淚,心下也代她黯然。
司香手托香腮,眼圈泛紅。她忍不住悄悄過去拉住如意的手,陪著她淚落如雨。
區小涼被她們的眼淚鬧得心亂如麻,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自古紅顏多薄命,這個如意夫人更是遇人不淑,碰上的男人小命都不長。他又不能娶她,還真是棘手啊。
他急得直拿眼瞅院中亂跑的三人,希望他們中有誰能進來幫他解圍。
上天似乎聽見他的肯求,步留雲一頭衝了進來。他趕著看如意夫人,見人哭了,他倒似放下心。
梅香蘭追進廳,大叫:“不行,我就要住這兒!”
“這裏沒空房了,你別使小性子。”步留雲跑向區小涼。
梅香蘭張大杏眼,小嘴一扁又準備哭。
淺香隨後跑進來,連忙說:“有房,有房!我搬角上那間去,讓香蘭妹妹住我那間。那兒光線好又寬敞,窗下還有牽牛花架子,花開的時候可香了。”他的小臉笑得像那些大牽牛花,燦爛呆愣。
步留雲跑得口幹,正喝區小涼給他倒的茶,聽淺香這麼一說,茶也不喝了,手指淺香:“你,你,你,好你個淺香!你是故意要和我對著幹,是不是?”
廳內眾人都鬆了口氣。暗香難得地拿眼睛瞪淺香。區小涼皺眉斥他:“小淺淺,人家家務事,你摻合什麼?”
淺香被那個“家務事”噎了一下,隨即一梗脖:“我就是看不慣!人家香蘭妹妹千裏迢迢來這兒,人地兩生,孤苦無依,還是個弱女子。怎麼好有親不投,反住外麵?反正,這裏還有空房。她想住這兒就讓她住唄,誰也不該幹涉。”
梅香蘭見有人撐腰,顧不上再哭,趕忙說:“是呀,是呀,淺香哥哥說的對,我就是要住這兒!這兒多好啊,這麼多哥哥姐姐,三師兄也在。”
淺香被她一聲“哥哥”叫得臉上一紅,高興得抓耳撓腮。
暗香衝著淺香的番茄臉連連搖頭,喝茶不語。區小涼也心下了然,坐在一邊看好戲,沒打算再勸他。
司香哭了一氣,心裏痛快,擦幹眼淚看看梅香蘭,再回頭打量淺香,微微一哂。如意早拭了淚,低頭黯然。
步留雲和梅香蘭大眼瞪大眼,氣鼓鼓地對峙,比賽誰的站功眼功更厲害。最後,步留雲不敵敗下陣,他一聲哀嚎:“天哪!煩死我吧。”
梅香蘭拍手大笑,銀鈴似的笑聲盈滿一室。
眾人都覺眼前驀地春光爛漫,鳥語花香,均想女孩子就應該多笑才好看,何況還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
於是梅香蘭成功入住“留滿意”。淺香的熱情空前高漲,跑進跑出地幫她搬行李,布置房間。還把他路上買的一個羊脂白玉花瓶放在她屋裏,天天折了時鮮花枝送她插瓶。平日出門提包,入門遞茶,把梅香蘭小姑娘照顧得無微不至。
梅小姑娘開心,天天甜甜地喊他幾聲“淺香哥哥”。淺香樂得嘴巴咧到後腦勺,晚上夢裏也笑醒幾回。
大家見她天真可愛,心無城府,對待她真像對親妹妹般關心愛護,招來她歡快的“哥哥、姐姐”的回報。
唯一令梅小姑娘感到美中不足的是步留雲。他避她如避瘟疫,從不對她假以詞色,令她的小臉常常晴轉多雲,偶有陣雨。
而步留雲則被她纏得頭大如鬥,度日如年,實在受不了就把“小月月”當成南無阿彌陀佛來念上幾聲,才覺喘過一口氣。
如意夫人不時來客棧造訪,偶爾還把她那個正在牙牙學語的白胖兒子帶來。眾人沒有不喜歡這孩子的,每次他一來小院就笑聲不絕。
她家販運時鮮瓜果,常順便捎來些新下的水果給他們嚐鮮。
每次她來從不久坐,隻陪杯茶,略談幾句就告辭。反弄得大家歉意日增,恨不能讓區小涼立時娶了她方好。
區小涼有苦難言,心情更加沉重。
好在步留雲似乎也不太支持他娶如意,建議他娶妻還是娶個未婚的女子為上,讓他好好考慮再做決定,千萬不可草率。建議的時候步二公子顯得極為擔憂,似乎生怕他抵不住壓力答應娶人,自己便多了個現成的侄子。
區小涼心情略暢,鄭重地表示接受他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