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愛能分成多少份(中)(1 / 2)

7.愛能分成多少份(中)

柳夫人停下話頭,有些不安地四下瞅瞅,似疑有人在偷聽。區小涼詫異,掀起鼻子嗅了嗅,除開他們兩個,室內並沒有人氣,室外也沒有。不過丁九肯定在,隻是不知道他躲在哪裏,他的體味極淡,區小涼從沒有機會全麵分辨過。

躊躇一陣,柳夫人拿定了主意,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步留風這幾年代管家業,借機籠絡人心,架空你表哥,如今府裏多是他的心腹。我急得不行,這才找你來。”

區小涼這才恍然柳夫人如此謹慎的原由,他也壓低嗓子問:“表哥知道嗎?”

“他呀!本來對經商就沒興趣,加上步留風每每阻止他回來學做生意。現在你表哥一心隻想當大俠,對家主之位全不上心!不是我一遍遍催他,他早飛得沒影了。也是十八歲的大人了,性子卻還像個孩子。這明年就要選家主,他要是失利,你姨娘我活著還有什麼盼頭?”柳夫人抽出手帕,拭拭眼角。

“步留風除了培植勢力,阻撓表哥學做生意,還有什麼動作?”區小涼忙問,憂心忡忡。現在,他對步留風敵人的身份已經最終確認,同時感到目前局勢對已方極為不利。對手早已開始行動,並取得了初步成績。而這邊卻隻有一個粗神經姨媽和個甩手的表哥,還都窩著沒動靜,已是失了先機。他得抓緊幹活了。

“動作?除了剛和你說的,好像他還私下結交了些上不得台麵的江湖中人,再還有什麼,我一個婦人,實在……”柳夫人有些為難地蹙眉。

“什麼?你說他和江湖人有勾結?”區小涼心裏一動,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被他敏銳地抓住了。

“對,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小幫派,專為他幹些見不得光的缺德事。不過他們接觸隱密,我也隻是聽說,沒什麼把柄。”

“姨娘,來這兒的路上,我們遇到過強盜。”區小涼慢慢說,嘴角含著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

柳夫人嚇白了臉,忙問:“你有沒有受傷?”

區小涼搖頭:“隻傷了幾個隨從,也不重,外甥沒事。”

柳夫人拉住他,仔細查看一遍,才點點頭:“好孩子,幸得你沒事。你要是有什麼,我可沒臉見妹妹了。”

“姨娘言重了,隻是這事很古怪。”區小涼慎重地問,“您看,步留風會不會和這事有關?”

“你懷疑是他……?”柳夫人猛吃一驚,凝神沉思後遲疑地說,“不會吧?雖說他從小性子冷淡,和誰都不是太親。可哪至於為個家主之位,起傷害親人的心?你是不是多慮了?”

區小涼見她不信,也有些不確定,必竟為爭權奪勢自相殘殺的戲碼他也隻是在電視裏見過,現實中是否會有他還真沒見過。單憑步留風和江湖人有勾結就將昨天的遇劫和他聯係起來,證據的確不太充分。於是隻好說:“等過幾天暗香過來,就清楚是誰主使的了。”

柳夫人美目含憂,沒有接話,似被他的猜測擾亂了心神。

“表弟不參與選家主嗎?”區小涼見她始終不提步留意,奇怪地問。

柳夫人定定神,臉上顯出痛惜,歎口氣,說:“小意那孩子乖巧懂事,著人痛,家裏沒不喜歡他的。可惜他打出生就體弱多病,看了多少好大夫,吃了多少好藥,仍是那樣。不能累著,不能生氣,不能受風寒,病病殃殃熬到現在,哪還有餘力爭那個?他自己也明白,頭兩年就說放棄爭選,自願為仆。家裏人就更痛他,哪舍得讓他受委屈?步留風和自己親娘都不親近的一個人,對小意倒掏心掏肺地好。將來不管是誰當家主,這孩子都不至於吃苦,我們也才放心。”

區小涼這才明白步留意為什麼在家裏也穿成那樣,原來是怕著了涼,想想他烏沉沉的大眼睛,也覺可惜。

“我能不能拜拜姨丈,長這麼大還沒有這個機會。”想起司香傳的將軍夫人的交待,他問柳夫人。

頓了一下,柳夫人才說牌位在祠堂,天晚不方便,不如先見見畫像,明天天亮再過去。區小涼點頭。

柳夫人起身走到多寶架前,伸手扳動一隻玉葫蘆寶瓶。隻聽“叮”的一陣輕響,多寶架向前轉開,露出後麵一間密室。她拿過燭台,招呼他:“來吧。”

區小涼好奇地跟進去,四下打量。這間密室由大理石砌成,麵積很大,東西不多,顯得空蕩蕩的。裏牆擺張八仙桌,上麵有兩個銅燭台,柳夫人用手中蠟燭點亮室內燭火,石室立刻明亮起來。燭光中隻見四壁掛滿卷軸,八仙桌上另有個紅木小盒,除此石室內別無它物。柳夫人手指一幅卷軸,側臉對他說:“這就是你姨丈。”

她的表情奇怪地生硬,似戴了付麵具,將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藏在麵具之後,和方才判若兩人。

注意到她詭異的變化,區小涼耐悶地向牆上舉目望去。

成色尚新的卷軸懸掛在南壁最末尾,畫上一名男子,側臥錦榻,舉杯欲飲。瘦高的身上青衫飄飄,烏發如雲委地。鳳目微眯,從中射出不容人逼視的銳利。整個人看上去氣質高華,瀟灑不羈,直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人,哪有半點塵俗銅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