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卻沒有什麼頭緒。剛才問暗香,也隻是存了萬一的心思。所以對暗香的回答,他並沒有太大的失望。
有金屬墜地聲傳來,區小涼翻回身,看見暖香手握鐵槍汗下如雨,冷香手上隻剩下把單刀。原來是冷香奪槍不成,反被暖香破了他的雙刀。
暗香遞上手巾,讓他們擦汗,再總結幾句剛才雙方的得失。
暖香似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贏了,困惑地衝冷香憨笑,全不把他氣白的臉當回事。冷香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丟下刀,也笑著看他,用手巾擦汗。
兩個少年,一憨一直,笑得同樣坦白真誠,汗濕的小臉充滿朝氣。
健康、武藝在身的少年,連失敗了也可以在一個微笑中棄卻不快。真讓人羨慕啊!區小涼也笑了。不過,小鬼的肉身也不差,肌肉結實,手腳靈活,心肺正常,就是他自己的心境差了點。二十三歲的人,怎樣也不會再像十五六歲時那樣無憂無慮了。
小小哀悼一下,區小涼站起身。冬天的陽光總是那麼寶貴,剛一西斜,溫度就降下來了。現在他該回房守火盆吃熱點心了,不然又會不舒服。幾天前那個晚上,把他給凍壞了,感冒到今天都沒好利索。
黃龍子!瘋老頭兒!誰要再講你明白,我就把感冒傳染給他!他恨恨地詛咒。
一陣喧嘩聲從院外傳來,隨後淺香渾身裹得似個雪球滾進了院子,興奮地大呼小叫。
“少爺,少爺!東西製回來了!”
“兄弟們!想死我了!”
“這回可把我累直了!”
“有水沒?賞我口,從早上到現在連口熱水都沒喝上呢!”
三香歡喜地圍上去,一疊聲地問東問西。淺香為趕工,已經有一個月吃住在窯場,現在幾人乍一見麵,都有說不完的話,親熱得很。
聽他喊渴,暗香忙給他倒杯區小涼的熱茶。淺香接過,咕嘟一口喝幹,忙忙地衝外邊直叫“抬進來!”
窯場的夥計兩人一組,小心翼翼地抬進五口大木箱。淺香算還費用,打發他們回去,這才掀開木箱蓋子,獻寶似地讓大家觀看。
隻見箱子裏分門別類放著大肚瓶,錐形瓶,長頸瓶,直筒瓶等等各式玻璃罐,大小規格齊全,製作精良。還有一箱專放著掌心大小的帶塞小瓶子,連玲瓏的小塞子俱是玻璃的。
暗香他們被眼前的新鮮東西繞得眼花繚亂,紛紛拿起仔細查看,連摸帶彈,不時稱奇。玻璃被彈得發出錚錚的響聲,在空曠的院子裏回響。
淺香急忙阻止:“別使大勁兒!這東西比瓷器還金貴,一摔就碎,窯上的碎玻璃渣兒都能堆座山了。”
那幾香這才明白方才窯場夥計為什麼輕抬輕放了,連忙停手,放好不肯再碰。
區小涼驗完貨,對淺香的工作十分滿意。
“小淺淺,這回你可立了大功啦!等好東西製出來,先分你一瓶用用。”他拍拍淺香肩膀,笑眯眯地許諾。
淺香打個寒戰,瞅瞅他笑成月牙的眼睛,不喜反懼,怯怯地問:“少爺,這做洗頭的東西也要我去嗎?”問完,俊秀的小臉都嚇白了。他不要啊!光搗騰這些器物就累得他要吐血了,與其再去製那些更複雜的什麼勞什子洗發水,還不如直接讓母牛踩死他算了!
“哪能都讓你一個人忙活?你們三個誰願意幫忙?咦?人呢?冷香不要拽暖暖,看摔著了!真是的,跑什麼啊!老虎來了?呃?連暗香也不見了?那就隻好……嗯?小淺淺!你在哪裏?”
他在空蕩蕩的院子裏東張西望一陣,萬般不情願地嘟囔:“算了,既然你們都不願幫忙,本少爺隻好勉為其難親自動手了。”
嘴上抱怨,心裏卻忍笑忍得差點憋出內傷。跑那麼快幹什麼?原本就沒指望過他們。這種又香又幹淨的白領活兒,當然得由他這個未來的香水師承擔!大學四年好歹不能白念啊!
四香聽到危機解除,自動現身,爭先恐後地把箱子抬進空屋,還勤快地將裏麵灑掃幹淨。
區小涼叫住完事後又想開溜的淺香,拖他到臥室密談。其他三香都以極度同情的目光送淺香踏入虎口,暗地裏祈禱他平安無事。
“小淺淺啊,這趟辛苦你了。那件事,你辦得怎麼樣?”無視淺香滿臉的戒備,區小涼和顏悅色地請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