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大哥平時最老實,但凡大丫能挺過去,也不會來求爹娘。又看了看大哥懷裏的大丫,這麼久連眼都沒睜開過,不看大夫確實不行了。

“哎喲,大嫂,這咱莊戶人家的娃子都皮實的很,哪能有點發熱就請大夫?說不定下晌就好了。可別難為爹娘了。”何氏看出坐在那裏的公爹有些為難,眼珠一轉,想著剛得罪了公婆,現在不正好是立功的機會?

話剛說完,就感覺顧誠義拉了她一下,又點了點顧誠禮。

何氏順著顧誠義的目光看去,瞬間噤聲了。剛顧誠禮背對著她,抱著的大丫被顧誠禮擋住了,沒瞧見,這會兒何氏身子往旁邊歪了歪,真好看見大丫燒的滿臉通紅,嘴唇幹裂,此時都開始說胡話了,乖乖,不得了了,咋這麼嚴重?瞧著真是不大好了。

這老大夫妻也真是個傻的,這顧家沒分家,做的工錢都要交到公中,老大平時做工的錢都要上交,瞧這老實巴交的性子怕是也沒藏私房錢。

娃他爹可說了,老大和他都多得了五文錢,偏老大傻到家,全部交到爹娘手上,身上一個子兒都沒留。不過瞧著二弟留了五文,到底沒說出來,當時他爹看到老大張著嘴,還以為事情要敗露,以為五文保不住了。這總歸是親兄弟,還是留了些情麵的。難得得賞錢,路上也沒商量,顧誠義理所當然地認為賞錢是可以留下的,誰手裏不得留點?就像現在大丫生病,若爹娘最終不肯,那豈不是要幹看著,還是手裏有錢好。

這幾年公中也沒存上啥錢,那藥罐子三天兩頭要喝藥,多少家底兒都要掏空了。顧老二夫婦倆此時都很有默契地萬分慶幸自個兒留了私房錢。

呂氏原本聽到老二媳婦幫腔,還算滿意,總算有幾分眼色。

“啊”、“啊”,顧誠玉也感覺小姑娘有些可憐,想幫她,就想轉移他家娘親的注意力,讓她沒時間阻攔。

呂氏還想開口,轉眼看看旁邊的小兒子也被吵醒,又有了幾分不高興。正要哄哄兒子,突然想到這兩天她家三個小的也住在大房,壞了,這要是過了病氣可如何是好?

忙吩咐顧老爹,“老頭子,你快把老三、老四和閨女抱過來,可別過了病氣。”

顧老爹一聽也急了,這要是都病了,豈不是雪上加霜?“老二、老二家的,你去看他們醒了沒?去把他們帶過來。”想了想,“瞧瞧老四,這娃身子骨弱,可別又犯了病。再看看二丫,大柱也得瞧瞧,老二家的去煮碗薑湯他們喝了。”

“哎!爹!”夫妻倆領命出去了,這老三、老四他們要是都過了病氣,以爹和娘的偏心,肯定得看大夫,不就要花更多銀錢?那可是公中的錢,用一文少一文。

顧老爹抬眼看看老大懷裏的大丫,確實燒的滿臉通紅,算了,看著是嚴重得很,就鬆了口。“老大,你去請李郎中過來吧!”本來能把大丫抱去,可是顧老爹想著家裏幾個娃也讓李郎中瞧瞧。

“謝謝爹!”顧誠禮還以為沒希望了,誰知道爹答應了。雖然大閨女的病還沒好,但是能看大夫心裏也鬆了幾分。方氏拉著大柱也歡喜異常,都謝過顧老爹之後抱著大丫回屋了。

顧老爹等人都走後,進了裏間,“娃兒他娘,你先拿一百文出來,拿少了我怕不夠。”

顧老爹也愁啊,皺著拿出腰側的煙杆子想點上吸兩口,轉而又看到炕上小兒子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的方向,又收了起來。盡管知道小兒子現在啥也看不見,又到炕邊逗起了小包子。顧老爹看著小兒子可愛的臉,皺著的眉頭也鬆開了,越看越歡喜。

“他爹,這藥材多費銀錢?這下子怕是要用不少,你怎地就答應了?”

呂氏雖然不滿顧老爹答應了,可到底還是個婦人,當家的開了口再不情願也得拿出來。慢慢地起了身,在身上摸到了鑰匙,打開了炕邊的一個鎖著的沒刷漆的櫃子。從櫃子裏抱出一個刷著黑漆的盒子,那盒子倒是頗為精致小巧,上麵還雕著喜鵲登梅的紋路。

盒子上竟然還有鎖,又拿了另一把鑰匙開了鎖,隻見盒子裏赫然躺著兩個不大的銀錠子,旁邊還有十幾個散碎的碎銀子,還有三串銅錢。

呂氏從三串銅錢中拿出一串給了顧老爹,一串正好是一百文。顧老爹接過銅錢,看著呂氏肉疼的樣子有些好笑。

“好了,娃病了,總得請郎中,不然不是讓老大他們寒心?老大夫妻聽話,幹活肯下力氣,家裏三個娃還小,不得指望老大、老二?更何況這次三個小的也住老大屋裏,要是過了病氣怎麼是好?順道也給李郎中瞧瞧。”呂氏聽得當家的這麼一說,想了想也是,也顧不得心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