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錢繪椿的心神稍定了些。突然,他腳下一頓,想起了一件事。

“你讓巡江官和水監密切注意著江邊的堤壩,可不能出任何差錯。堤壩是今年才剛加固的,按理來說不會出什麼岔子,但本官唯恐防不住江水的水勢。”

錢繪椿愁得頭發都快白了,上次天椏江水勢暴漲還是二十年前了。

就算每年汛期到的時候,天椏江都會漲水。但那都是比以往水位高些,何曾有過這般暴漲的時候?

這連下了這麼久的暴雨讓錢繪椿恨得牙癢癢,都半個多月了,這雨還不停,不知還要下到什麼時候。

原本長天府乃是富庶之地,他能被朝廷指派到這裏做知府。還是托了不少關係,送了不少財物。

沒想到這長天府知府也不是好當的,他今年就滿任期,就等著升遷了。

他平日裏與上峰的關係不錯,也舍得花銀子疏通,且還在吏部有人。

隻要這次考績能得上上等,好好運作一番,升官有極大的可能。

雖說四品以上官員都是由皇上指定的,但隻要朝中有高官為他籌謀。再由吏部給遞上名單,皇上還會不同意?

所以他更應該將眼下之事處理好,隻要能撐過這次難關,那他明年就是從三品的官員了。

錢繪椿這麼一想,也坐不住了。

“等等!”他叫住正要往外走的陳昭。

陳昭疑惑地問道:“大人可還有什麼吩咐?”

“本官與你一同前去。”錢繪椿打算去靠近園裏村的江邊看看,那邊的地勢最低。

再說不看看江堤,他心裏放心不下。

“大人!外麵還下著暴雨,太危險了。江邊泥濘不堪,咱們這些大老粗都不好走,更別說您了。”

陳昭知道大人心中急切,但還是如此規勸道。

如今大人是主心骨,可不能出什麼事,不然這周遭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莫要多說,不親自去看看,本官心裏怎能放心得下?”

錢繪椿得去看看江水的水位,若是實在不行,還得再加固和修繕提防。

錢繪椿穿上蓑衣,從馬車上下來。雨太大,傘根本就撐不住。

眼前的大雨好似一道天幕,籠罩在這廣闊的江麵上。

狂暴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有些刺痛。且暴雨衝刷著他的雙眼,他根本就無法睜開雙眼。

陳昭從馬車上拿出一把傘,好歹給錢繪椿遮上了些,能掙開雙眼仔細看江麵了。

乍一看,錢繪椿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的江水竟然已經快要漫過水則碑,這茫茫的江麵就像他平時宴客時,替貴客滿上酒杯的模樣。

正好到杯口,似是馬上就要漫出來。

簡直是滿得不能再滿了,錢繪椿害怕了。他緊緊盯住了江堤,不確定這江堤能不能兜得住這江洪。

錢繪椿跟著陳昭的腳步,一腳下去陷入了泥地裏,連拔腿都覺得費勁兒。

再加上暴雨的衝擊,錢繪椿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斜。突然,他腳下一滑,摔了下來。

“哎喲!”錢繪椿隻覺得腳下一陣鑽心地疼,忍不住哀嚎了一聲。

“大人!你沒事吧?來人,快!將大人抬到馬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