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風輕,天地間一片靜謐,連蟲鳴聲都清晰可聞。
偌大的室內,紅燭高燃,紅色的燭淚,一顆一顆的滾落。
昏黃的燭光下,紅色的喜字,清晰可見。
可室內卻無一點喜氣。
“麻姑,麻姑,我命怎就如此不堪?嗚嗚,早知如此,我就該隨母親一同去了!也省的留在這世間受苦……”女子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字裏行間充滿絕望。
隨著聲音望去,隻見一紅衫女子,坐於紅羅帳前,手帕掩麵,清秀的臉仿佛初春沾滿晨露的花瓣,淚盈於睫,帶著一股我見猶憐的柔弱。
在她身旁站在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正細細的拍打著她的背,小聲安慰道:“貴女,這便是命啊!你且放寬心……”
說著,說著,她竟也抽泣起來。
“麻姑”見她落淚,那女子更是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一主一仆擁在一起放聲痛哭。
那聲音穿透厚厚的牆壁,隨即消失在風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吱呀……”一聲,門突然開了。
“噠噠噠……”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清晰的響起,驚得那一主一仆有點不知所措。
“貴女,且擦擦眼淚。”兩鬢花白的婦人率先回過神來,拿起錦繡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女子擦起眼淚。
可女子的淚好像那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怎麼也止不住。
“貴女,休這樣,他總歸,總歸是你的夫主呀!”說到這那婦人也不禁傷感起來,剛止住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起來。
“哭什麼哭,我還沒死,你這婦人便在這裏哭喪,難不成是在咒我死,真是晦氣。”伴著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一抹蒼老中夾雜著虛弱的聲音,怒氣衝衝的響起。
紅衫女子猛地抬起頭,一下便愣住了。
眼前這個頭發花白,年近花甲,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翁便是她的夫主嗎?
是了。
她是替舅父家的貴女來衝喜,她怎麼給忘了。
怎能奢望,夫主會是個年輕俊朗的郎君。
“夫,夫……”主……
這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迎上那雙怒氣高漲的老眼,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妾,妾實不敢!”
“你便是那姚氏阿春?”
“咳咳咳……”尋問聲剛落,便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身披紅衫的老翁身旁,兩個婢子趕忙遞上帕子。
跳動的燭火下,紅衫老翁顯得有氣無力,溝壑遍布的臉蠟黃蠟黃,高高隆起的顴骨處飄著兩抹異樣的紅暈。
顯然有病,且病的不輕。
“然”女子小聲的應道,低低的垂著頭,不敢抬起,樣子十分卑微。
在她回答的同時,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婦人,連帶那兩個婢子,一同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洞房花燭這事,著實容不得外人旁觀。
“起來,扶我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