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冷幽幽地瞥他一眼,淡聲開口,“你心儀那個顏棠,非要救治也就罷了,她與你究竟有多深的淵源,至於你如此?”
“還不深麼?除了族人,我最熟悉的人就是她了,何況,情誼二字誰能說得清什麼算深,什麼算淺?匆匆一瞥也是深,朝暮相對或亦淺。”月色說著,又不由自主望了一眼閑閑坐在一旁的凰之意。
凰之意適時地抬起霜染的睫,微笑道:“原來你心儀於我,不過抱歉了,我不心儀你。”
月色瞬時反應過來月瑤竟將他的心事公諸於眾,一時間根本來不及去在意凰之意的拒絕,隻紅透了臉。
“還有,你們能不能找件衣裳給我換一換?”凰之意又瞥了一眼自個兒身上的血衣,血液幹涸之後紮得皮膚都泛疼,想了想,抬眼,琥珀般的美麗眼瞳轉動幾下,絨睫如雪扇眨巴一下,些許撩人,“不能也就罷了,畢竟,我還不能為了一件衣服就以身相許的。”
“我……我……我這就去給你拿來!”月色臉紅得不敢再久留,尋著機會便奪門而出。
凰之意忍不住又是一笑,卻察覺月瑤冷凝的目光,這才正色回望向她,“難道不合你意麼?你難道還希望我和他有點什麼?”
月瑤麵若冰霜地開口,“我待他如親弟弟,你不要招惹他,否則讓你悔不當初。”
“噗嗤。”凰之意低低嗤笑一聲,複又歎道:“小女孩兒,這種事是我招惹的麼?待你再長大點兒,遇著傾慕之人,自然曉得無論他招不招惹你,結果都是一樣。”
月瑤臉色微白,約是被他輕佻的口吻觸怒了,冷哼一聲,才扭頭看向月影,“施針吧。”
月影方一點頭,月瑤袖下白綾便倏然飛出,竟在榻前交織成一麵屏障,正當尹三五想問時,她已然開口,“施針須褪下他的上衣,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我看到。”
爾後,她又道:“月影隻是大夫,不會對你的九堇有別的想法。”
尹三五想說她多慮了,雖說她是挺不願意別人看九堇的,但到底隻是個上半身,在她的時代也不算什麼禁忌,何況眼下情勢,她又怎麼可能為這個就不讓大夫給九堇診治?
但不知是否錯覺,總覺得她那句‘你的九堇’有股酸溜溜的味兒,她也不確定究竟是想多了,還是女人真的會有這方麵奇特的直覺。
月瑤語畢之後便出了房門,施針耗時許久未完,尹三五對著一張白綾織就的網也覺著壓抑,便也出了房門透透氣。
房裏就剩長恨與凰之意二人大眼瞪小眼,尹三五甫一踏出房門,便見月瑤竟在銀杏樹下烹茶。
她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在她麵前的另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瞥一眼她的茶水裏的銀杏落葉,洗盡的灰融在水裏,被她倒去,又添新水煮茶。
天色已見昏暗,紅泥小爐裏火光搖曳,月瑤煮茶的動作嫻熟而漂亮,有種超越她這個年紀的優雅。
“謝謝。”尹三五道。
月瑤恍若未聞,尹三五又默默看了一會兒這種漂亮的煮茶方式,倒是憶起九堇煮茶的樣子來,那才是美人如畫。
“月瑤,你第一次見到九堇的時候……在想什麼?”尹三五終究不是個憋得住話的人,要說世上會有女子不為琰的美貌而動容,她是真的不信,哪怕那時候的月瑤不過是個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