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密報蕭府逆(一)倦秋(1 / 1)

夜秋涼冷。

風瑟瑟地起,顫動著的樹葉無法承受刺骨的涼寒,片片從高空跌落,直直墜地。天明之後,滿地殘葉的結局唯有一種——被人打掃收拾,留下盡目淒涼。

已經臨近三更,黎嶽,深宮之中。

看守漏刻的時官謹慎地挑選宮人去各處守夜人處知會監看,莫誤時辰。

“諸宮靜寧,斯夜平安!”一聲聲地此起彼伏,在偌大的皇宮之中來去飄蕩。他們的聲音有著一種四散而尖銳的魔力,就連最偏遠的冷宮都可以達到,但是卻穿不透這燈火通明的禦書房。

禦書房內點點滴滴的漏刻聲,並不能提醒此間主人,時間正如流水東逝,易去難返。禦書房之內,一切都靜止了,漏刻雖然存在,但是沒有任何意義。

黎嶽國主,唐慎持,兩日不朝,兩日不眠,就連這兩日的飲食用度,都是寥寥無幾。

侍奉過先皇的太監常臨看著這年輕的帝王,止不住的擔心,可是又不敢直言相勸。上一個勸他去歇息的太監,已經被唐慎持下令,責打幾十大板。也就是今天入夜的時候才剛剛醒來,勉強能夠喝得下米湯,再上一個,當場就被拉到暴室之中,叫他半年受過。

所以現在上上下下人人自危,不敢多說一句。

常臨知道厲害,也不想在這當會兒觸怒龍鱗,特別自己也落不了一個什麼好,也隻在燈芯暗下去的時候,將那亮挑得明一些罷了。

唐慎持,端坐在禦案前麵,垂目低看。案上的很多奏折,他都已經閱過,唯有現下擺著一道攤開了的奏折,叫他難做決斷。唐慎持的手中,握著一枝朱砂筆,像是要點下去的樣子,可是永遠都隔著那麼一段距離,不曾再前進絲毫。

就好像,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似乎很近,可是慢慢地卻越來越遠了。

終於,唐慎業還是將朱砂筆放回到了筆架上,抬起雙眸,看向常臨。常臨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帝王一刻,所以及時地趕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問:“聖上召老奴何事?”

然後常臨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有些陌生了,幾日幾夜陪著唐慎持不言不語,讓他連這熟悉的感覺都已忘記。

唐慎持的雙眸,已經蓄起了血絲,不過仍然蓄勢待發,不可忽視,他沒有責怪常臨的尚自開口,沉聲道:“去,把侍郎李葉溪喚來。”

侍郎,在黎嶽國中,通常是當朝天子還在做著太子之時,就由先皇選來,做太子伴讀的,如果品行俱佳,而且政道之上又有領悟能力,那麼在太子登基之後,就可以由新皇欽點,升做侍郎。不過通常官居不會過三品,為的就是防止太子會結黨營私,或者侍讀侍寵傲驕,將來樹大成形,無人敢動。

李葉溪,太傅李再思的二子,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做唐慎持的伴讀,一直到了如今,在朝中雖然官品不高,可是深得唐慎持的信任。所以常臨知道李葉溪的重要,也明白或許李葉溪現在是唯一一個可解聖上煩憂的人。

領旨出宮,將腰牌拿給了守宮門的侍衛看,其實照常臨在黎嶽的地位,仍然沒有違反出宮時要出示信物才可放行的規矩,已經是給足了侍衛麵子。

接下來,小轎在常臨手下的小太監一聲又一聲的催促當中,終於來到了李府。

太傅李再思生有二子一女,大兒子李葉徐在李再思過世之後,就成了李府的當家,而李葉溪則是另立門戶,並不在先皇賞賜給李再思的府邸上居住。

李葉溪家中的下人就算不認得常臨,可是宮裏禦製的信物還是認得的,不敢怠慢,趕緊就去請李葉溪。李葉溪晨起較早,恰在梳洗,聽聞聖上有旨宣他入宮,匆匆地正了下衣裝,就立即往宮中趕去。

深宮之中的唐慎持已經在禦書房裏麵等了很久了。他眼向漏刻,才又猛然間想起,從那時起到現在,已經快要過了三年時光。

三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已經足夠,改變人的一生了。

正出神間,門外有請旨的太監進來,說是常臨出去的時候,自作主張地吩咐了禦膳房,給唐慎持做些宵夜,現下正在外麵等著聽宣,唐慎持卻無意用膳,吩咐立退。他現在等的,隻是李葉溪一個。

終於有了消息,唐慎持立即吩咐他們入內,李葉溪拜倒:“臣李葉溪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愛卿請起。”唐慎持開口,同時示意屋內侍立著的宮婢太監都下去。

常臨自認為自己就算是先皇在世時,他在與臣子密談,也不避諱他,所以他心想這次也理所應當是不在其列的,可唐慎持卻不念著先皇舊情,說:“常臨,你也下去吧。”

聽到這話,常臨不知怎麼的,有一絲受到冷落的不甘,可是聖意在此,他也毫無他法,隻得諾了一聲,退下。

於是禦書房裏麵,就隻剩下唐慎持和李葉溪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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