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忙從腰間掏出鑰匙,打開西邊屋子的屋門,彭長宜仍然陰著臉,表情嚴肅地走進屋裏。
老顧沒有跟進去,他來到廚房,拎出一瓶開水,給他沏上水後就退了出來。
老顧出來後,就四處張望尋找王家棟和古卓的身影,偌大的農場,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隻有收割完的玉米秸成片地躺在地上,遠處有十幾個當兵的在種白菜。他把手搭在腦門上,沒有看到王家棟和古卓,他剛想去前排房子打聽打聽,就看見東邊遠處的大棚邊走出一個人影,像古卓,隨後,就看見王家棟出來了。
王家棟他們也把手搭在腦門,往這邊張望,手裏還拿著什麼。
老顧看見王家棟,心中就是一陣暗喜,他知道每當彭長宜遇到難解的事,都會來找這個昔日的老領導商量。他就是彭長宜的主心骨。
想到這裏,老顧就向東邊的蔬菜大棚快步走去,他嫌自己走得太慢,索性小跑起來。
王家棟見老顧慌裏慌張地往他這邊跑,就趕緊迎了上來,快到跟前的時候,王家棟大聲喊道:“老顧——那麼慌幹嘛,出什麼事了?”
老顧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他、他找你來了,快回去吧……”
這時,古卓手裏拿著小鏟子也走了過來,她站在王家棟的旁邊,也大聲問老顧:“顧師傅,出什麼事了?”
老顧衝她擺著手,氣喘著說不出話。
王家棟將手裏的一個小鏟子遞給古卓,說道:“什麼事都沒有,肯定是長宜來了找不到我了。這樣,你再去鋤幾棵菜秧,先栽到屋後咱們弄的那塊地裏,我回去看看,看看這小子有什麼急事。”
古卓答應了一聲,轉身又回到大棚裏麵去了。今後,農場的露天地裏,除去大白菜,不會再有其它的綠色蔬菜了,他們在部隊的大棚裏種了幾樣綠葉菜,還在屋後單辟出一塊地,準備種白菜,他們還種著長宜和江帆兩家吃的菜。
王家棟拍了拍了手上的泥土,走到老顧跟前,問老顧:“你們從哪兒來?”
“單……單位。”老顧仍然大口在喘氣。
王家棟看著老顧,銳利的眼睛已經感到了什麼,問道:“單位?怎麼這次沒提前給我打電話。”
“我們也是剛……剛出來,是這樣,省紀委來人了,調查劉成舉報的事。”
王家棟警覺地問道:“哦?還真來了,什麼情況?”
老顧說:“我也不知道,隻知道鮑市長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了有一個多小時的話才出來,他出來後,哪兒都沒去,直接就來這裏了,一路上都黑著臉,我也不敢問。”
王家棟快步往回走,邊走邊說道:“你剛才說在市長辦公室問的話?”
“是的。”
“你確定?”王家棟放慢了腳步,目光盯著老顧問道。
“那有什麼不能確定的?就是在鮑市長辦公室問的話。”老顧不理解為什麼王家棟這麼問。
王家棟的表情放鬆了,他露出一絲微笑,說道:“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顧當然不理解王家棟為什麼這樣說了,就說:“上了車一直到這裏,臉都是黑著的,一句話不說,像是跟誰憋了一口氣出不來似的,我連大氣都不敢出,從來都沒見他有過這樣的表情,您怎麼還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家棟長出了一口氣,所問非所答地說道:“合適、合適。”
老顧徹底不懂了,他眨著眼睛看著王家棟,一臉的疑問。
王家棟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快步地往回走。
進了院裏,王家棟在門口的水池邊洗了洗手和臉,然後從窗台上拿過一個笤帚和一雙幹淨的鞋子,他上上下下掃了一遍身上的衣服,又換上一雙鞋,這才咳嗽了一聲,從容地走進了西邊屋子裏。
彭長宜正站在屋子正中間打電話,他扭頭衝王家棟點點頭,繼續聽著電話,一邊聽著,一邊不時地“嗯”一聲。
王家棟轉了一圈,感覺彭長宜這個電話有些內容,他就又轉了出來。
老顧坐在當院圓桌邊,他另沏了一壺茶,見王家棟出來了,趕忙湊到他身邊小聲說道:“部長,中午肯定又在您這兒蹭吃蹭喝了,家裏缺什麼,我這就出去買。”
王家棟想了想,以彭長宜今天的心情是沒有什麼興趣喝酒吃飯的,就說:“不用跑了,咱們吃手擀麵,我早上剛炸出的醬,我再弄兩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