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說完,轉身就走,甚至都不看一眼拉橫幅的人們,一幅由他去的架勢。
彭長宜這個姿態還真不是裝出來的,是他的確不想管了,這十多天,他也筋疲力盡了,耗費了太大的精力,盡管鮑誌剛說讓他全權做主,但他清楚,有些主他是做不了的,他這個位置能說的話都說了,能辦的事都辦了,辦不了的也就那麼著了,愛咋地咋地吧。
洪世龍的弟弟望著彭長宜離去的背影,他低頭沉思了一會,感覺彭長宜說得很實在,也很有道理,他們這樣折騰,什麼好處也撈不到不說,反而還會翻出哥哥的許多問題,彭長宜已經給他點明了這個意思。
想到這裏,他衝著拉橫幅的母親和親友們揮揮手,意思是撤了橫幅,回賓館。
最後,洪世龍的弟弟主動約見彭長宜,提出完全尊重彭長宜的意見,收回之前的兩條要求,隻留下一條,那就是召開追悼會,讓哥哥體體麵麵地走。
體體麵麵地走,也是洪世龍家屬最後權衡利弊商量出的結果。這麼多天了,市長鮑誌剛連麵都不露,顯然他的心裏是有數的,對於他們提出的要求,不駁回也不答應,任由他們折騰,因為,刀把子還是在他們手裏,千萬別倒騰出哥哥背後的問題,這才是彭長宜說的“體體麵麵”四個字的含義。
晚上,彭長宜將江帆傳達的省委的意思在電話裏報告給鮑誌剛,又將家屬的最後要求跟他在電話裏做了彙報。
第二天,鮑誌剛準時出現在單位,他主動召集常委們開會,根據家屬的意見,專門研究討論洪世龍後事的處理情況。
兩天後,洪世龍的追悼會在閬諸殯儀館舉行。為了防止家屬在追悼會上鬧事,彭長宜頭天晚上特地把洪世龍的弟弟約出來,再三敲定了一些細節問題,另外核對了他們的要求,再三砸實他們沒有其它要求後,彭長宜才離開。
洪世龍的事情處理完後,彭長宜這才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省裏來了考察組,出乎意料的是,同時考察了三個人,一個是鮑誌剛,另一個是彭長宜和褚小強。
對此,大家議論紛紛,就連鮑誌剛再看見彭長宜後,都有些醋意。
其實,彭長宜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要考察他。
就在考察組走了的第三天下午,還在上班的江帆突然給彭長宜打來電話。
江帆開門見山:“長宜,你當年在亢州處理的那個借種生子案,已經被實名舉報到了省紀委,伍書記也接到了相同的舉報信,剛才陸原跟我通了電話,我先給你透個信,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彭長宜一下子就蒙了,半天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都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怎麼……怎麼誰……誰……舉報的?”
江帆知道他蒙了,就說:“劉成。”
“他舉報我什麼?”
“舉報你濫用職權,私設公堂,造成他們親生父子分離,相見不能相認,要求上級追究你的的刑事責任,嚴懲你。”
“哦——”彭長宜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江帆說:“長宜,你要冷靜,我晚上回去一趟,咱們在細說,你如果不清楚就再給陸原打個電話。”
彭長宜想了想說:“不了,您說得很清楚了,我已經明白了,這個時候,不給他找麻煩,還是讓他避避嫌的好。”
撂下江帆的電話後,彭長宜起身來到門口,反鎖上了辦公室的門,獨自在屋子裏踱著步。思前想後,感覺這事沒那麼簡單,這麼多年了,就是彭長宜來閬諸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他劉成早不舉報晚不舉報,為什麼偏偏在省委考察組走後的第三天就實名舉報自己?這裏肯定有事!